蘇朔莫名其妙:“干什么?”
“去Omega保護協(xié)會告你?!?/p>
“告我?憑什么。”
醫(yī)生指躺在床上的余棠:“就憑你家暴Omega,人家辛辛苦苦懷個孕,你不照顧著,讓他每次產(chǎn)檢都一個人來也就算了,居然還動用alpha信息素壓他,你還是人嗎?”
蘇朔本該理直氣壯,話到嘴邊卻變得有些苦澀:“我不是他的alpha,孩子也不是我的。”
“你要不是,他能使勁兒這么攥著你?他都昏迷了還依賴著你呢?!贬t(yī)生湊過去聞了聞,白眼一翻,“他身上都有你的味兒,還說不是你的?”
說到這個蘇朔就惱火,沒好氣道:“我沒標記他,那是我弟弟,信息素味道差不多。”
這話里的信息量有點大,醫(yī)生愣了下,隨即嗤笑道:“哪有給自己扣綠帽子的?我當醫(yī)生二十年,鼻子比機器還靈敏,還從來沒聞錯過。”
蘇朔不服氣,梗著脖子道:“要是錯了怎么辦?”
醫(yī)生又埋頭開單子,撕下一張化驗甩給他:“要是錯了我收回要舉報你的話,當著所有人的面給你道歉,喊你爸爸。”
蘇朔覺得女醫(yī)生這個賭注下得有點大,怕她到時候輸了面子上掛不住,提取信息素化驗后沒去拿結(jié)果,拖著拖著就忘了。
余棠一直沒醒,夢里呢喃幾句胡話,蘇朔湊過去聽,“學(xué)長學(xué)長”的,也不知道在叫誰。
深夜,蘇朔還是沒能打通蘇硯的電話,罵罵咧咧地把手機拍在桌上,這一拍驚動了床上的小Omega,余棠又無意識地往他身邊靠了靠,嘴巴里哼哼唧唧的,像在撒嬌。
除去他們的第一晚,余棠在他面前就沒這么乖順過。得來不易總是讓人格外珍惜,蘇朔用棉簽沾了點水,給他擦了擦嘴上干涸的血跡,小Omega瘦得只剩臉頰和嘴唇有點肉。
蘇朔看了一會兒,鬼使神差地抬手去摸他的臉,手指將將要碰到皮膚,又想到這個小Omega是他弟弟的相好,肚里還懷著他弟弟的孩子,又咬牙收回手,心想這**是造的什么孽。
鼻間縈繞著小Omega香甜的信息素味道,蘇朔在病房的椅子上湊合瞇了一會兒。他昨晚上就沒睡覺,然而越是疲累卻越是睡不著,不知道是不是太長時間沒跟Omega一起睡,腦袋里敲鑼打鼓精神得很。
眼看余棠睡得安穩(wěn),晚上醫(yī)院有查房護士,蘇朔便離開醫(yī)院,到附近酒店開了個房間,調(diào)了個早上八點的鬧鐘,然后倒頭進入黑沉夢鄉(xiāng)。
余棠在天剛蒙蒙亮?xí)r睜開眼,盯著雪白的天花板看了半晌,查房的醫(yī)生推門進來,他才收回視線,緩慢地扭頭往門口看。
“醒了?”醫(yī)生四處張望,“那個臭小子呢?”
余棠想說話,張開嘴只發(fā)出幾縷嘶啞的氣音,醫(yī)生給他倒了水,扶著他喂他喝,邊喂邊罵:“讓他好好守著你,這就跑了,還死不承認孩子是他的,這下證據(jù)擺在眼前,我看他還想怎么抵賴!”
喝完水,余棠接過醫(yī)生遞來的化驗報告。
“我在產(chǎn)科這么些年,信息度匹配度高的夫妻見得多了去了,可還從來沒見過像你們倆這么高的呢,百分之九十九,嘖,這得一見鐘情了、非他不可了吧,就像歌里唱的,人群中只能看到他的那種?怪不得你死活不肯跟那混小子分?!贬t(yī)生笑呵呵道,“要是我也不肯,我看那小子也不是對你沒有情,肯定是誤會什么了,你跟他好好說說,自己的親骨肉還能不認嗎?這可是天定的緣分,小兩口就別再瞎折騰了?!?/p>
面對女醫(yī)生與從前截然相反的態(tài)度,余棠卻高興不起來。
他當然知道信息素匹配度的重要性,很多相戀的情侶會來醫(yī)院特地測試一下匹配度,如果不合適,甚至?xí)斓稊貋y麻結(jié)束關(guān)系,以免為今后的婚姻埋下隱患。
可是自己和他……
余棠盯著紙上的“99%”,直到眼前蒙上一層水霧,數(shù)字漸漸模糊,靈魂仿佛飄入一個虛空世界。
原來那份沒來由的吸引力來自這里。
他身上還留著蘇朔的味道,提醒著他昏迷前發(fā)生的事。別人家的alpha都是竭力安撫Omega,生怕有個閃失,只有他,承受的是來自alpha強勢信息素的壓迫。
蘇朔的信息素應(yīng)該是醇厚迷人的,一如初見時,讓他甫一靠近就不由自主地淪陷進去,而不是像之前那樣,變成一條堅固的繩索,冷酷無情地將他束縛,讓他無法反抗,讓他痛不欲生。
原來即使是“天定的緣分”,也沒辦法讓他喜歡上自己。
蘇朔拎著早餐邁進醫(yī)院大門時已經(jīng)上午十點多。
許是前晚一宿沒睡的關(guān)系,他這一覺睡得格外沉,手機鬧鈴也沒能把他弄醒。
趕到住院部大樓,下電梯拐個彎,和在病房門口伸長脖子張望的蘇硯碰個正著。
蘇朔果斷扔下手里的東西,揪住他的領(lǐng)子就把他往墻上按:“臭小子你**還敢來?”
蘇硯被掐著脖子,喘氣艱難:“不是……不是你發(fā)短信……讓我來的嗎?”
“聽你這口氣,還挺不樂意?”蘇朔拽著他,讓他的腦袋離開墻面,又重重磕上去,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人家懷著你的崽,你不陪著不哄著,跑得倒是快!”
蘇硯被撞得頭暈?zāi)垦?,更說不清楚話了:“什……什么……什么崽?”
有路過的醫(yī)生護士過來拉架,請他們保持安靜,蘇硯把人提到樓梯間,兩人二話不說扭打在一處。
終是蘇硯不敵蘇朔在打架方面有經(jīng)驗,被蘇朔反剪著胳膊質(zhì)問:“你敢說余棠肚里的孩子不是你的?”
蘇硯連著兩天被打,剛才還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挨揍,這會兒動都動不了,昨天囂張的氣焰一掃而光,慫噠噠地說:“不是啊?!?/p>
蘇朔見他不認,兇神惡煞地又要上手,蘇硯無奈,邊躲邊全盤托出道:“我是想勾搭他來著,但他對我忽冷忽熱的,怎么看怎么奇怪……再說我這個月剛跟他說上話,嘴都沒親到,哪有本事讓他揣上我的娃?”
蘇朔太了解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了,幼稚,好斗,恃強凌弱,自以為聰明,從小以搶他的東西為樂趣,他越是在乎的東西,蘇硯越是要搶。所以先前幾天沒上山,也不全然為了逃避,他想讓蘇硯知道他對余棠沒興趣,從而讓蘇硯自動放棄。
所以他看到兩人抱在一起,腦袋一熱,就輕而易舉地接受了“孩子是蘇硯的”這個觀點,余棠的解釋他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趕往病房的路上,蘇朔腦子里前所未有的亂。不是蘇硯的,那是誰的?余棠身邊不像有別人的樣子。
他想起昨天余棠讓他摸肚子,小聲說“你的”,忽而又想到江可澄拿給他看的孕檢報告,上面寫著“孕18周”,算起來正是孕中期。
他喝醉了容易往事,江可澄說的那天晚上他幾乎沒有印象,只記得一雙體溫略低的柔軟小手在他臉上來回逡巡,就好像……好像和余棠上次趁他睡覺偷摸他的觸感一樣。
思緒尚未梳理清晰,蘇朔就急吼吼推開病房門。
房間里空蕩蕩,只留一縷恬淡花香,哪里還有小Omega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