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朔的心頓時軟成一片,把人摟進懷里,親了親他的側(cè)臉:“逗你呢,誰能舍得把你賣掉?”
兩人來的是城郊的一家甜品店,環(huán)境清雅,人也不多。
進門就受到表姐何聆的熱烈歡迎,她把二人引到靠窗的座位,問了忌口,便主動去前臺點單。
蘇朔見她走遠,對余棠道:“這家店是她和她未來老公一起開的,她真是我表姐,貨真價實,童叟無欺?!?/p>
余棠想到當(dāng)初在學(xué)校食堂把何聆當(dāng)成蘇朔的心上人,還發(fā)了一頓瘋,不免有些羞赧,捧著杯子不說話。
蘇朔原本的目的也不是想讓他慚愧,捉住他的手,挨個手指揉捏過去,最后在他手心里畫了個圓圈,占地盤似的握在手里:“以后別胡思亂想了,誰出去胡鬧鬼混,誰就是……就是豬?!?/p>
幾天內(nèi)拿各種牲畜發(fā)毒誓的蘇朔被何聆嘲笑了整整一頓飯的時間,她興致勃勃對余棠爆料:“這小子從小就喜新厭舊,新買的衣服穿一次就扔,玩具也是,姑媽看不下去,洗洗干凈打包寄到貧困山區(qū),平均每個月寄一次,你猜怎么著,年底人家居然送來一面錦旗,感謝蘇朔小朋友持之以恒獻愛心。”
余棠聽完彎著嘴角無聲地笑,蘇朔著急了,忙解釋:“我現(xiàn)在不這樣了,你別在我媳婦兒面前瞎說啊?!?/p>
何聆停不下來:“上高中的時候也是,換對像比換衣服還勤快,那會兒流行手寫情書,他把收到的情書上的名字用小刀撕下來貼在桌子上,換一個對象就把上一個覆蓋掉,還在旁邊貼照片,就這樣都記不住,有一回情人節(jié)他約了對象,人家在學(xué)校門口等到天黑才知道這小子認錯人,摟著前前前女友看電影去了?!?/p>
這種丑事何聆藏了一籮筐,余棠也愿意聽,時不時抿唇微笑,聽得很開心的樣子,弄得蘇朔都不忍心不讓他聽。
眼看飲料快喝完,蘇朔主動去前臺幫大家續(xù)杯。何聆這邊一個故事講完,見蘇朔走遠,轉(zhuǎn)回來笑瞇瞇地看著余棠:“所以啊,這小子現(xiàn)在能變成這樣,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余棠對她忽然調(diào)轉(zhuǎn)話題的舉動并不意外,放下手中的杯子,點了點頭。
何聆接著道:“之前我經(jīng)常想,將來會有一個什么樣的小Omega能把我這個禍害表弟收得服服帖帖,先前看你安安靜靜的,怎么都想像不出來,可今天再一看,竟然覺得也只有你能做到?!?/p>
余棠緩慢地眨了下眼睛,何聆忍不住笑:“好了好了,我是在夸你呢,你們倆真是天生一對,以后好好過日子?!?/p>
余棠也跟著笑:“好,謝謝表姐?!?/p>
搬回蘇家的前一天,余棠去參加一個由雜志社主辦的美術(shù)論壇。
蘇朔生怕他再跟不三不四的人接觸,親自把人送進會場,確定宋遠征不在場,才警惕地退了出去,說三個小時后回來接他。
論壇前半部分是鑒賞討論,余棠身子不方便,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抱著本子邊聽邊記。后半部分則是現(xiàn)場實踐環(huán)節(jié),順便請出剛趕到的兩位即將成為雜志模特的嘉賓暖場,臺上臺下一片歡聲笑語。
除了他的天王老爸,余棠并不知道當(dāng)今娛樂圈還有何許人也,抬頭一看,男的果然不認識,女的卻是老面孔。
中場休息,余棠去了趟洗手間,出來時拐進安靜的走廊,和剛才臺上的女嘉賓碰個正著。
江可澄顯然是特地等在這里,臉上帶著與面對蘇朔時完全不同的不屑和囂張,目光在余棠臉上巡視一圈,落到他比上次見面更加高聳的肚子上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別來無恙啊,蘇家少奶奶?!?/p>
余棠停下腳步,敷衍地說:“嗯?!?/p>
“嘖?!苯沙巫I諷道,“剛借著孩子上位,屁股還沒坐穩(wěn),架子就先端起來了?!?/p>
余棠掀開眼簾,直視她的眼睛,看得江可澄沒來由地慌亂,勉強撐著氣勢道:“你別得意太早,我在蘇少爺跟前待了一年多,他的性子我摸得一清二楚,現(xiàn)在他是對你上心,不過是新鮮勁兒還沒過去,等他玩膩了,你看他還會不會再看你一眼。”
這話說得極其刻薄,余棠卻沒受到絲毫影響,冷冷地說:“沒有?!?/p>
江可澄莫名其妙:“沒有什么?”
余棠說:“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不知是不是錯覺,江可澄似乎從余棠的臉上捕捉到一絲淺淡的笑容,像是得意,又像是勝券在握,連看她的眼神里都帶著居高臨下的憐憫。
江可澄險些維持不住鎮(zhèn)定,惡狠狠地瞪余棠:“我就知道,就知道你沒安好心!去年這個時候他心里眼里還都是我!呵,你算個什么東西,人前人后兩副面孔,會使些齷齪手段罷了?!?/p>
她來找余棠,左右不過不甘心,即便她認定了余棠在背后使手段,可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她想告狀都沒辦法?,F(xiàn)在能做的唯有撒潑耍鬧,她過得不好,別人也休想痛快。
誰知余棠淡定如斯,不僅不懼怕她的挑釁,連她半真半假的提醒都恍若不聞。
“你錯了,沒安好心的是你?!庇嗵囊蛔忠痪涞溃斑€有,他的眼里和心里,從來就沒有你。”
下午蘇朔接到余棠,直接帶著他去蘇家吃飯。
這幾天在陪媳婦兒之余,蘇朔抽空在家給余棠布置了一間畫室,余棠推門進去,第一眼便看見墻上掛著的幾幅以蝴蝶和花為主角的畫。
蘇朔央著他又畫了幅新的,蝴蝶和粉花靠在一起,中間擠著一只圓圓的紅果子。完成后蘇朔看著不滿意,用紅色水彩在兩顆挨著的頭頂上補了一顆心。
余棠被送回家時天色已晚,差點又在車上睡著。晚上空氣濕涼,蘇朔拿了外套給他披著,到門口還扣著他的手不放。
明明不是第一次談戀愛,蘇朔卻在這些天的相處中找到了與從前全然不同的感覺,他會為了一個吻心跳加速,也會為余棠的一個笑容歡欣鼓舞。在這場以婚姻為開端的戀愛中,他作為alpha本該游刃有余地做主導(dǎo),可實現(xiàn)起來卻又蠢又笨,仿佛情竇初開。
蘇朔隱沒在黑暗中的手搓了搓褲縫,說:“明天多睡會兒,我十點后來接你,趕上回家吃午飯就行?!?/p>
余棠點頭,濕潤的瞳仁在黑暗中分外明亮,里面裝著兩個傻乎乎的人影。
蘇朔沉下一口氣,快速從口袋里掏出什么東西,塞進余棠手中,干巴巴道:“明天……明天就快到了,這個,不幫我戴上嗎?”
余棠攤開手掌,低頭看,手心里躺著一枚男士戒指。
是他們的結(jié)婚戒指。
“你那一枚,我跟紙條一起扔到你房間的陽臺上了,呃……弄丟了也沒關(guān)系,我們?nèi)ビ喴粚π碌?,你要是想重新辦婚禮也沒問題,等咱們的寶寶落了地……但是這枚戒指……你得先給我戴上,不然我不安心?!?/p>
蘇朔抓耳撓腮,語無倫次,這邊的余棠似乎沒聽進去,看著那枚素白的戒指出神。
正當(dāng)蘇朔懊喪不已,準(zhǔn)備把戒指拿回來,余棠突然握緊抓著戒指的手,張開雙臂撲到他懷里。
蘇朔猝不及防,被余棠撲得倒退半步,攬著他的腰,緊張地問:“怎么了?”
余棠踮著腳,胳膊緊緊圈著蘇朔的脖子,肚子太大,擁抱的姿勢不自然,他還是不愿意放手,半張臉埋在蘇朔肩窩里,悶聲說了一句什么。
恰巧有風(fēng)吹過,蘇朔側(cè)過耳朵:“寶貝你說什么?大點聲,我沒聽清?!?/p>
余棠用力搖頭,嘴唇緊抿,生怕聲音泄露出來。他閉著眼睛在心里重復(fù):好像做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