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可親

上午溪言買年貨的時候， 特地選了兩袋無極島原味棉花糖， 不夾心。

之所以拿這種是因?yàn)榇髮W(xué)的時候許攸老喜歡買這個，買完吃兩口過過嘴癮就扔給溪言，因?yàn)樵S攸怕胖， 溪言倒是越吃越覺得好。

朱木蘭過來看見購物車?yán)锏拿藁ㄌ牵?說：“買這個做什么？又甜又膩， 誰愛吃啊？你就喜歡亂買東西， 現(xiàn)在都是當(dāng)老婆的人了，再不久該當(dāng)媽了……”

溪言說：“顧文瀾說想吃?！?/p>

朱木蘭停下來，默默“哦”了一聲，說：“那， 兩袋夠不夠啊？”

溪言：“……”

“夠的， ”溪言推著車走， “糖這種東西也不能多吃?！?/p>

“真是看不出來，”朱木蘭笑了笑， “文瀾這孩子瞧著挺穩(wěn)重，沒想到還喜歡吃糖?！?/p>

溪言不說話，她在想自己有多久沒見識過顧文瀾穩(wěn)重的那一面了。

他……穩(wěn)重過么？

不存在吧？

“不過男人都這樣，年紀(jì)再大也有小孩心性，你爸就這樣， 特?zé)┤?！”朱木蘭笑得連眼角的褶子都那么燦爛。

“是么？”溪言也跟著笑，“其實(shí)我爸這樣您更喜歡吧？”

“去！沒羞沒臊，”朱木蘭推她一下，正經(jīng)道：“他對你怎么樣??？”

“挺好的?！毕哉f。

朱木蘭似認(rèn)真又似玩笑一般看著她， “那電視上，女兒跟她媽說挺好的時候，一般都透露著不盡然的意思?！?/p>

溪言覺得好笑，“媽，您少看點(diǎn)家庭倫理劇，他對我很好，特別好?！?/p>

朱木蘭十分欣慰，“那就好，我相信他。”

溪言：“您信我吧？”

朱木蘭：“我信他，不信他怎么敢把你嫁過去？”

溪言笑笑，“也是?！?/p>

溪言不知道顧文瀾過年會怎么安排，是去顧家的別墅，還是就待在家里。

以前溪言家里過年，除夕那晚就會去奶奶家，圍在一起熱熱鬧鬧地吃年夜飯，二姑的家離奶奶家不遠(yuǎn)，她在自己家吃了飯會帶著孩子過去奶奶那里一邊看春晚一邊嘮嗑。

溪言和李溪宇會陪著聊天，斟茶倒水。

一直到晚上12點(diǎn)，姐弟倆會去廟里點(diǎn)香，溪言尤其喜歡這個環(huán)節(jié)，為新的一年祈愿。

不知道這么些年來，每逢春節(jié)時顧文瀾是怎么過的，不過她能猜得出來。

買完東西到收銀臺前排隊(duì)結(jié)賬的時候，溪言看見了周禹，他從另外一邊的人群中側(cè)身擠出去，溪言把東西交給媽媽，趕緊追了過去。

她身形纖細(xì)，很容易跟上，出來后喊了一聲：“周禹！”

周禹回過頭來，有些驚訝，“你……買東西??？”

溪言見到他還挺高興的，“你跟誰一起來的？家里人呢？”

周禹垂下眼皮，“沒有。”

溪言一愣，“什么沒有？沒有和家里人一起來？”

周禹抿著嘴，勉強(qiáng)應(yīng)了一聲：“嗯……”

周禹身形高大，里面一件衛(wèi)衣，外面是灰色羽絨服，敞著拉鏈，穿得很簡單，但在人群中很是顯眼，他頭發(fā)剛修理過，顯得特別精神帥氣，就是不喜歡笑，可能是因?yàn)楦叩脑?，有一點(diǎn)僂著背，兩只手揣在羽絨服的兜里。

溪言把他拉到邊上站著，問：“你吃飯了么？”

“吃過了。”他說。

“現(xiàn)在才11點(diǎn)，你吃什么了？”溪言不太相信。

他又不說話。

溪言扭頭看一眼收銀臺的方向，排隊(duì)的人特別多，每個人掃年貨都拿著搬家的架勢，購物車?yán)锏臇|西堆積如山，收銀臺的姑娘已經(jīng)很手腳俐落了，但還是不及掃年貨的迅猛之勢。

溪言回頭對周禹說：“你等著，別跑了，我等一下帶你去吃飯?！?/p>

周禹看著她鉆入人群，想了想，還是沒走。

半個小時后，溪言和媽媽終于出來了，買的東西裝了滿滿三個大袋，堆在購物車?yán)?，周禹趕緊過去幫忙推車。

朱木蘭一見跑來個小子，臉都亮了，“嘿這小伙長得真精神，”然后轉(zhuǎn)頭問溪言，“你學(xué)生??？叫來給咱們搬東西的？”

溪言：“……”

周禹嗯一聲，喊了聲：“阿姨好?！?/p>

朱阿姨樂呵呵道：“你好你好，帥小伙叫什么？”

“周禹?！?/p>

“周瑜啊？三國里被諸葛亮氣死那個？”

“……”

溪言說：“禹，堯舜禹的禹，大禹治水?！?/p>

朱木蘭恍然大悟，“那這小子以后肯定能成才?！?/p>

溪言笑笑，“是啊，他特別聰明?！?/p>

她說完看了周禹一眼，她希望周禹聽見她對他的肯定之后能受到鼓舞，正好他也把視線投過來，很快沉默著轉(zhuǎn)開。

朱木蘭拍拍周禹的手臂，“哎呀，害羞什么？咱們李老師對你期望很高啊，要好好學(xué)習(xí)?！?/p>

溪言看著他。

周禹點(diǎn)點(diǎn)頭，“好。”

溪言松了口氣，她知道周禹敷衍的成分居多，不過聽到他這么回答她還是很高興。

溪言帶兩人去餐廳吃飯，周禹一個人拎著兩個大袋子，路上朱木蘭一直問他重不重？累不累？

周禹今天沒有平時那股囂張勁兒，全程乖巧。

朱木蘭因?yàn)楸焕钕钸@個潑猴似的兒子煩透了，所以一向?qū)τ謳浻止郧傻哪泻⑻貏e欣賞，后面實(shí)在掩飾不住喜愛，干脆直接稱呼他大禹。

她說：“咱大禹體力真好，待會兒多吃點(diǎn)，李老師請客?！?/p>

他吃完飯的時候，溪言問他夠不夠，他說夠了。

朱木蘭說：“肯定不夠，大禹正在長身體，再要一份吧，”她揚(yáng)手喊了聲那個——然后停下來問他，“要不要換個口味？”

周禹終于知道李溪言的這種熱心腸是哪來的了，這母女倆一個比一個熱情。

他說：“不用換了?！?/p>

周禹坐公交回去，他坐在后面的雙人座上，望著車窗外的冬日暖陽，淺淡溫柔，特別像她。

今天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乖巧能討她歡心。

不過每個老師都喜歡乖巧聽話的學(xué)生，她對他肯定也是這種心理。

——

顧文瀾發(fā)現(xiàn)李老師的心情特別好，不是她笑得多明媚，而是她不經(jīng)意流露出來的情緒，他能感受得到，他吃完飯的時候說：“今天在路上撿到寶了？這么興奮？”

溪言自己倒是沒察覺，“有么？”

“都快樂成迎春花了?！彼麛R下筷子。

“……”她斜他一眼。

溪言洗了碗出來，見顧文瀾就坐在沙發(fā)上看文獻(xiàn)，她趕緊湊到他旁邊興致勃勃地說：“我今天在商場碰見周禹了?！?/p>

顧文瀾瞥她一眼，扔下書本，拿了一袋棉花糖拆了，不緊不慢道：“哦，原來是在路上碰見另外一個男人了。”

“你能正經(jīng)說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