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栩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低沉，冷淡，好像在哪聽過……她說：“好，請問您訂花束，花籃，還是……”

“花束，就今天那樣的花束?！?/p>

“今天？”白栩回憶片刻，想起來了，“周先生？”

“嗯，花束里塞了一張你們店里的宣傳單?！?/p>

“對……希望您不要介意，您說想訂花束？有沒有什么特殊要求？”

周禹挑眉，“特殊要求？”

白栩笑笑，“是的，比如送女朋友，送普通朋友，我們會根據(jù)客戶的需求制定詳細的方案……對了，過兩天是教師節(jié)，您的女朋友是位老師？”

周禹撓撓額頭，他覺得這位賣花的姑娘話有點多，他說：“我送我的老師。”

白栩“哦”一聲，“您真是一位，呃——”她翻著小本子，快速尋找詞匯，捕捉到兩個，然后說：“是一位尊師重道，飲水思源……的好男人?！?/p>

周禹：“……”

白栩：“……”

周禹微嘆口氣，“算了，你在不在店里？我過去，咱們見面詳談。”

白栩?qū)擂涡Φ溃骸昂玫?，期待您的光臨?！?/p>

白栩掛了電話，把小本子合上，扔在一邊，對旁邊的女孩說：“這個一點也不好用，說起話來奇奇怪怪的，根本無法正常交流。”

那女孩說：“栩栩姐，做生意的人都得有一副好口才，你剛才說得挺好的?！?/p>

白栩看一眼時間，說：“你下班吧?！?/p>

女孩眼睛一亮，又試探地問：“等一下不是有客人要來訂花么？”

“我來吧，不讓你加班。”

“謝謝老板娘！”她拎起包就打算走。

白栩坐在收銀臺里邊，撐著下巴，有些郁悶，問：“你什么時候偷偷收拾好東西的？心里早就想下班了是不是？”

女孩樂呵呵笑幾聲，溜了。

周禹是半個小時后到的，這花店距離他住的地方不遠，就兩條街的，但他找花店的地址花了點時間，因為這店面在街的拐角處，不太好找。

這花店的門面裝修的不錯，旁邊一面大櫥窗，店門偏左，一扇格柵木門，嵌玻璃式的。

周禹推門進來，里面花團錦簇一般的世界，花香混雜，右邊收銀臺里坐著個女孩，對著電腦螢幕不知道在干什么，有人進來了都沒察覺。

他敲敲門板。

里面的人抬起腦袋，見是他，未語先笑，站了起來，“周先生?！?/p>

周禹走過去，直接說：“我訂三束花，都是給老師的，兩男一女?！?/p>

白栩點點頭，趕緊把厚厚的宣傳冊子遞給他，“您看一下有沒有喜歡的樣式，我們店里也提供客戶‘自訂’的服務?！?/p>

周禹沒閑功夫自訂，就看了個大概，選了兩束一樣的給男士，再選一束精致點的給女士，然后分別寫上寄送的地址，給訂金的時候想了想，干脆給了全額。

白栩捏著一疊現(xiàn)金，笑得露齒，“感謝對本店的信任?！?/p>

周禹見她眉開眼笑的，也覺得好笑，最后點點頭，轉(zhuǎn)身要回去。

白栩忽然叫住他，“那個，周先生?！?/p>

他頓住，回頭。

她彎彎嘴角，“祝您生日快樂，晚安?！?/p>

周禹若有所思了片刻，輕笑一聲，問：“你跟每位顧客都這么說話？”

白栩心底咚一下，莫名緊張，“不是……我一般會說，祝您生活愉快。我下午的時候也跟您這么說過?！?/p>

周禹嘴邊的笑意稍微加深，似乎有些許無奈，忽然想起什么，他說：“今天下午我說的那些話，你不要介意，是我誤會了，沒來得及向你道歉，不好意思?！?/p>

白栩趕緊說：“沒關系，我不介意?！?/p>

周禹目光淡淡地看向她，似笑非笑，又似乎別有意味，“是么？為什么不介意？”

白栩被問得一下子噎住，心里再次咚一下，為什么不介意？就是不介意……她小心翼翼地問：“你是在跟我開玩笑么？”

他微點了下頭，“走了?！?/p>

街上清凈，微風徐徐。

周禹撥了撥腦袋上的短發(fā)，忽然覺得，剛才自己可能有些無聊……

周禹進醫(yī)院的時間不長，現(xiàn)在是李溪宇手底下帶的學生之一，而李溪宇是由顧文瀾帶出來的，所以這兩束花自然是給這兩位的。

另外一束則是給李老師。

教師節(jié)那日一早，顧文瀾來到科室，李溪宇緊隨其后。

護士站小姑娘見他們兩進來，趕緊說：“顧主任，李醫(yī)生，有你們兩位的花?！?/p>

顧主任成家多年，早已斷絕了四通八達的花路，哪還有小姑娘給他送花？他疑惑之余又難免激動，寶刀未老，老當益壯??！

李主治也是新婚不久，未曾想還有小姑娘頂風作案，覬覦他美色？

二人相視一眼，心照不宣，走了過去。

小護士笑呵呵地捧出兩束一模一樣的花束，“教師節(jié)快樂！”

顧主任：“……”

李主治：“……”

兩人各自領了花，郁悶地拿出小賀卡。

——師公and顧教授，教師節(jié)快樂。落款人：周禹。

——李主治，教師節(jié)快樂。落款人：周禹。

這一刻，顧教授感覺早上喝的粥，大概是堵在了氣管道上。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