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瑾聽到動靜,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只當她是空氣。
沉蕁走過去,將他手中的湖筆從背后一抽。
他頓了頓,伸手去拿筆筒里的另一支筆,沉蕁俯過身去,一把把那筆筒挪走。
她把他面前的文書紙硯都一股腦兒推到一邊,自己坐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瞧著他。
謝瑾這才看她一眼,對上她目光的時候,沒什么表情地挪開了眼光。
“謝將軍氣性挺大的呀,”沉蕁笑道,“我沒回你的信,是因為我早就打算今兒過來,有什么話當面說不好么?”
“拉倒吧,”謝瑾這當兒發(fā)話了,語氣冷冰冰的,“準是有什么事兒,不然你舍得來?”
“哪有什么事?”沉蕁放在桌案下的兩只腳相互蹭了蹭,把一只鞋蹭掉了,用那只光腳去勾他衣袍下的腿,“我就是想你了……”
謝瑾沒說話,只紋絲不動地坐著,但臉上的表情略微有了點松動,她一下就捕捉到了。
“好了好了,”沉蕁用腳趾勾起他一截褲管,在他小腿上調(diào)皮地劃著圈,一面說一面觀察著他的臉色,“這點小事都值得生氣么?”
謝瑾哼了一聲,伸手取過一封軍報,欲蓋彌彰地看著。
沉蕁鍥而不舍地撓著他小腿,謝瑾往邊上讓了一讓,她又追了過去,變本加厲地順著他小腿一路踩上來,謝瑾呼地一下站起來,椅子往一邊拖了拖,重新坐下來。
他坐了半晌,沒聽見動靜,忍不住往這邊瞄了一眼,這一眼被逮個正著,沉蕁手肘放在膝蓋上,正托腮瞅著他,見他一眼瞟來,立刻跳下桌案單腳跳了過來,坐到他腿上環(huán)著他的肩。
謝瑾的臉也就繃不住了。
“我知道你忙,”他悻悻道,燭火映著雙眸里一點還未化去的埋怨,“可上次我去寄云關是咱們事先說好的,你人跑了不說,過后連句話都沒有——”
沒說完的話教人堵了回去,沉蕁俯身,兩條胳膊圈住他頸脖,往他唇上吻了過來。
緊閉的唇被她撬開,雖然沒有得到回應,但也沒有被拒絕,被她吻住的人身軀漸漸軟下來,在她退開時甚至還聽到他按捺不住發(fā)出的一兩聲極好聽的喉音。
沉蕁笑盈盈地睨著他,謝瑾輕咳一聲,擱了軍報,伸臂攬住她腰肢,清凌的眉眼春臨冰消,里頭的冷意像被春風漸次拂散。
“阿蕁,”溫熱的手掌貼在腰上,穩(wěn)穩(wěn)掌著她的身體,令她覺得很是舒服,他的聲音聽起來也很低沉悅耳,“如今西境北境是一家,你有難處,難道我們這邊會袖手旁觀?歸根結底還是人的問題。”
沉蕁立刻愁眉苦臉道:“可不就是人手不夠么,要不是凡事都得我親自去盯著,何至于你來了寄云關,我都沒時間陪你?”
謝瑾“嗯”了一聲,盯著她的眼睛里現(xiàn)出幾絲探究的神情,“說得有理……那你怎么打算?”
沉蕁一時不備,一不小心便說漏了嘴,“如果這次能把崔軍師請到寄云關——”
環(huán)著她的手臂一下就僵硬了,片刻后謝瑾起身,把她往地上一放,“好啊,就知道沉將軍無事不登叁寶殿,原是為這個來的?!?
沉蕁趕緊扯住他袖子,“別走啊,怎么又生氣了?”
她一面說,一面按住正欲起身的人,不由分說地重新坐回他懷里,“真是來看你的,軍師的事只是順便和你商量,你提到人手不夠我才說的?!?
謝瑾人是坐回來了,也沒推開她,但身軀繃著,眼睛里的神情頗有些耐人尋味,像是在等她的解釋,又像是在等些什么別的。
沉蕁自然看懂了。
“謝瑾,”她理了理膝上的裙擺,又把肩頭上的一綹黑發(fā)撩到身后,“我今兒穿了裙子,你沒看見嗎?”
謝瑾目光在她身上來回溜了一轉(zhuǎn),不動聲色道:“我看見了——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