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冥婚（9）

安息等人匆忙向前廳趕去。前廳里傳來一陣異動，遠(yuǎn)遠(yuǎn)聽去，就像群鳥撲棱翅膀。

等他們趕到時，所有人都被面前的景象驚呆了。

紙人在動。

數(shù)十個紙人如同撲食腐肉的禿鷲一般，將前廳正中的某個東西團團圍住。它們跪趴在地上，一層一層堆疊著，外層的紙人還在努力扭動，想扯開內(nèi)部的同伴，給自己讓出位置。

這場景讓安息聯(lián)想到垃圾堆旁聚集的蟲子，密密麻麻，不停涌動，惡心的令人作嘔。

“它們……在干什么？”賈羽彤聲音顫抖。

安息不語，從旁邊的茶桌上抄起一個花瓶，直接向紙人群扔過去。

匡啷一聲響。

紙人瞬間四散開來，這一次仿佛被驚飛的蛾子。而安息看到了它們嘴邊刺目的紅。

濃稠的鮮血從紙人嘴邊滴落，流到胸膛上，染紅了整個前襟。它們的動作遲緩而僵硬，只稍微散開了一會兒，很快又向前廳地上的某個東西包圍而去。

安息的目光同樣凝聚在那東西上，他不確定該如何稱呼那東西。那仿佛是一團碎肉，但碎肉中間又清晰可見眼球和腸子。

安息覺得幸好游戲里不需要吃飯，不然他可能走到哪兒吐到哪兒。

“我湊近去看看，你們在這里等我回來?！卑蚕ζ渌藝诟赖?。

常冠急了，“別！紙人現(xiàn)在不正常，你會被攻擊的！”

安息沒回頭，反手比了個OK的手勢，留給他一個瀟灑的背影。

?。⊙b逼是多么快落！

而真實的安息，則悄咪咪問新郎：“怎么回事？”

涼風(fēng)襲過，將紙人都卷到一邊，同時吹起了一小塊布片，搖搖晃晃飄到安息面前。

安息伸手接過。

那是一塊繡著精美圖樣的布片，可能是某件錦衣華服的一角。

安息覺得這圖樣有些面熟，但他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新郎依舊隱著形態(tài)，見安息瞪圓眼睛，有些愣怔，像個抱著過大的松果不知道如何下口的小倉鼠，不由得輕笑一聲，彎下腰湊近安息的耳朵，悄聲說：“旗袍。”

安息恍然大悟，是呀，那一日枯樹底下，五姨太就穿著這件刺繡旗袍，如泣如訴的唱“這也是老天爺一番教訓(xùn)，他教我收余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厣怼⒃缥蛱m因。”

那樣一個千嬌百媚的瘋女人，如今變成了安息面前的一灘碎肉？

安息心里有千般感慨，但現(xiàn)在不是憐香惜玉的時候。五姨太就這樣死了，他們的線索斷了呀！他們還能從哪里得知小少爺慘死的真相？又要怎么才能挖出這座老宅里深埋的秘密？

這時，地上那灘碎肉突然蠕動起來，把安息嚇了一跳。

她緩慢的繞過安息，移動到門邊，停在了常冠跟前。

常冠嚇得連退幾步，“不要過來！”

可碎肉不依不饒，又跟了上去，嵌在肉塊中的一只眼球死死盯著常冠。

安息腦中驟然閃出一個想法：她還沒有死！

雖然不明白五姨太為什么緊跟著常冠，是心念未了，還是想找個替死鬼，安息還是覺得她不像惡人。她跟隨常冠的樣子，就像一個可憐的乞丐，磕著頭央求過路人給點零錢。

常冠能給她什么？

安息的眼中閃過一道光，他知道了！

“把布娃娃給她！”隔了老遠(yuǎn)，安息沖常冠吼。

“啥？布娃娃？”常冠不明所以。但由于安息最近在新郎的幫助下，裝逼裝的特別順溜，在常冠心里保持著極高的可行度，所以他也不多想，掏出布娃娃就扔了過去。

布娃娃砸在碎肉上，直接陷了進去，緩慢而無聲的背碎肉吞噬了。

接著，碎肉轉(zhuǎn)身跨過門檻，爬上院子里停駐的棺材，一個骨碌翻了進去。

就在她跌落棺材底的同時，棺材蓋彭一聲關(guān)上了。

那群殺人犯，染血的紙人們也在棺材蓋合攏的瞬間，停止了動作。

火盆里燃起無根之火，不知何處傳來的嗩吶聲依然繼續(xù)，天空中紙錢飄飛。一切重回昨日光景，仿佛這就是一場普通的出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