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生氣
徐酒歲的手軟只有薄一昭知道, 但是她力氣大,這會兒大概是全世界都知道了——
王嘉被她活生生揪下來一把頭發(fā),抬起頭看見喬欣一身狼狽,頓時瘋了似的尖叫一聲要撲上去!
就在這時,從她身后憑空伸出來一只手有力地一把捉住她的手腕,王嘉愣了愣回過頭, 對視上一雙黑沉瞳眸。
“行了, ”薄一昭說, “別打架?!?/p>
王嘉震驚地瞪大了眼——
你女朋友把我們打了一遍, 我們要還手的時候你才跟我們說“別打架?!
操您媽?!
她尖叫薄一昭的名字讓他走開, 后者卻一點要放手的意思都沒有,視線從她身上挪開放到了她身后, 他沒說話, 只是平靜地盯著徐酒歲。
徐酒歲手上還有潑灑出來的啤酒,被這充滿警告的一眼看得一個哆嗦,回過神來, 立刻伸手把喬欣手里還端著的杯子搶回來,端端正正地放回桌子上。
眾人:“……”
放回桌子上酒就不是你倒的了?
這騷操作搞得大家都有點頭昏眼花。
現(xiàn)場算得上是思緒正常的大概只有薄一昭,他面朝徐酒歲她們那個方向, “還看什么, ”他說,“過來?!?/p>
徐酒歲靠過去。
他這才放開王嘉,并用同一邊手直接攔著她拽進自己懷里,銅墻鐵壁擋著, 王嘉不敢動薄一昭,只能氣得跳腳。
薄一昭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但是這會兒下顎弧線緊繃,薄唇抿成一條線,漆黑的眼眸一片深不見底……識相的都知道現(xiàn)在他心情很不好,沒人敢去招惹他。
以前他做班長時候,一板一眼的,說話向來很有壓制力?,F(xiàn)在畢業(yè)了十多年,哪怕在場的很多人都成為了社會上有頭臉的人,這份壓制力卻依然存在。
有些人往那一站,就是天生的主導(dǎo)者。
陸小童給驚呆的幾個喬欣的朋友使眼色,把她和王嘉拉開在沙發(fā)上坐下,在她們七手八腳地用紙巾給喬欣擦臉時,她哭了起來,叫了聲薄一昭的全名。
男人微微蹙眉,這才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喜歡你是我自己的事……你可以不回應(yīng)我的任何感情,”喬欣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但是請你不要作踐我。”
感覺到懷里的人動了動。
男人壓在她肩膀上的手加大了力度,“沒有人作踐你,”他聲音冷冷清清,“該說的話我在電話里已經(jīng)都說過了,我從沒有喜歡過你,大家只是朋友……如果你連朋友也不想做,那也悉聽尊便?!?/p>
他這話是說給喬欣聽的。
也是說給整個包房里所有人聽的。
一時間,剛才幫著喬欣指責(zé)地看著薄一昭的幾個人都面露尷尬,王嘉一把扔了手中給喬欣擦眼淚的紙巾,站起來:“薄一昭,你這樣有意思嗎?一晚上就為了你這女朋友鬧得大家都不高興?”
這話說得就有人不愛聽了,陶瓷瓷在旁邊涼涼道:“是誰先陰陽怪氣?看著人家腿上的刺青就嘲笑人家是野雞?嘴真他媽臟!”
“我們說什么了?說個野雞就要對號入座,你不心虛你對號入座個屁!”王嘉算是豁出去了,瞪著薄一昭歇斯底里地尖叫,“怎么著,薄一昭!現(xiàn)在還為了你這潑婦似的女朋友,要和喬欣決裂?要和我們絕交?!”
徐酒歲聽這話,就氣得七竅生煙——
拉什么大旗站什么大隊?!
這一屋子都是你們的人?!
那老娘打你們的時候你看誰攔著了嗎?!
她在男人懷里拼命掙扎,男人先是加大手上力道摁住她,實在摁不住了也沒了耐煩心,照著她屁股就是下狠手的一巴掌!
徐酒歲尖叫一聲整個人載在他懷里,屁股火辣辣的疼得腿都軟了,她可憐兮兮地抱著薄一昭的腰,帶著一點鼻音哼哼:“疼,疼!”
男人卻不理她,甚至余光都沒給她一點,那張冷臉沒有什么變化,他眼睛只看著王嘉,問:“請問斷絕部分無用社交對我有什么損失?”
王嘉一愣。
隨即面色從憤怒的紅轉(zhuǎn)為沒有血色的白。
直接被掃地出門歸為“無用社交”一類,偏偏男人的話也讓人無從反駁——王嘉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公司秘書,這輩子她也不可能高攀得到薄一昭他們那個層次的人……
確實是無用社交。
一頓質(zhì)問反而被給了沒臉,喬欣的哭聲都消失了,整個人呆若木雞。
陸小童看這情況,也是有點尷尬,伸手拉扯薄一昭:“算了算了,薄哥,這話傳出去顯得多沒格調(diào),多沒情商——”
薄一昭不著痕跡地?fù)]開他的手:“情商是面對等級相當(dāng)?shù)娜祟悤r,才需要講究的東西?!?/p>
陸小童:“哎呀……這!”
男人視線在喬欣周圍那幾個人臉上掃了一圈:“我不打女人,但再讓我聽見你們嘴巴不干不凈,我請人替你們洗嘴?!?/p>
說完,他冷冷地勾了勾唇角,扔下一句“玩得開心”,抓著懷里的人轉(zhuǎn)身往外走。
走出幾步,在經(jīng)過一個戴著眼鏡、體型偏胖的人時,又忽然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腳下一頓,毫無征兆地停了下來,點名。
“謝永康。”
他轉(zhuǎn)過身。
面對男人那雙仿佛能夠看透一切的雙眼,被叫到名字的人顫抖了下——
高中三年,他一直默默無聞,幾乎沒怎么有機會和眼前這位耀眼的人說過幾句話……
畢業(yè)后,前半生碌碌無為。
理所當(dāng)然,是薄一昭口中“無用社交”中的一部分。
現(xiàn)在他卻看著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沖自己伸出手:“手機?!?/p>
他顫抖了下,整顆心都扭曲了起來,肩膀開始抖動,下意識地捏緊了手中那冰冷的金屬:“你、你說什么?”
男人卻懶得再跟他廢話,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身后的陸小童——這么多年的默契不是蓋的,后者立刻會意,上前一把摁住他的肩膀,在他驚恐掙扎時,手中手機被人抽走!
手機的屏幕被點亮,照亮男人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像是活閻王。
只見他擺弄了下這臺盡是磨損痕跡的手機,又抬了抬眼皮子掃了肥宅一眼,問:“密碼?”
“我不知道!”謝永強反抗,“你拿我手機做、做什么!”
“你說做什么?”薄一昭淡淡道,“拍得開心嗎?攝像頭夠不夠清楚?一會兒準(zhǔn)備發(fā)哪個媒體平臺???”
說著,聲音突然猛地往下沉——
“當(dāng)我瞎?”
謝永強被嚇得活生生一個哆嗦!
然而卻硬著頭皮不肯承認(rèn):“聽不懂你在說什么!你這是誹謗!你、你再牛逼信不信老子報警?!”
男人冷笑一聲。
素來清冷的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絲浮于表面的怒。
他用看垃圾的眼神最后瞥了謝永強一眼,拿著他的手機走回酒桌邊,掀開桶裝啤酒的蓋子,然后在后者的慘叫聲中,直接將手機扔了進去。
透明的啤酒桶讓所有人看見手機沉底進水后,屏幕掙扎著閃爍了下,然后熄滅了。
“報警?”
薄一昭眉眼低垂,從口袋里掏出錢包,抽出十幾張紙幣,塞進謝永強的上衣口袋里……
“去報,要不要我?guī)湍銚?10?”
又像是嫌棄什么似的,在面色鐵青的肥宅衣領(lǐng)上像是用抹布般擦掉手背被飛濺的啤酒,他抽回手,后退一步。
重新牽起縮在角落里瞪圓了眼,目瞪口呆的小姑娘的手。
拉開ktv的門。
“走了,”男人嗓音平淡,“吵的我頭疼?!?/p>
……
徐酒歲被拽著跌跌撞撞地拖出了ktv,腦子里還是懵懵懂懂的。
經(jīng)過無數(shù)喝醉的醉漢,花枝招展的ktv公主,出了大門,等周圍安靜下來,男人立刻放開了她的手。
一言不發(fā)抬腳往前走。
一陣寒風(fēng)吹來,徐酒歲打了個哆嗦,看著前方那頭也不回的冷漠背影,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