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你是不是把我騙到手了,就拿刀架著我的脖子讓我去植皮?”
“那樣只會讓許紹洋在你心里更加刻苦銘心,印象深刻,搞不好成了你心里的白月光…….”男人淡淡道,“這種蠢事我不會干,你放心——就你現(xiàn)在討厭他的態(tài)度,我就很滿意,希望你繼續(xù)保持?!?/p>
“……”
“順便一提,你如果跟我結(jié)婚,那就是許紹洋的弟妹了,他這個人再怎么樣,總不會吃窩邊草的。”
“薄哥哥,你還學(xué)會威逼利誘了?!?/p>
“嗯,”男人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眉眼淡然,“近墨者黑,還是你教的好?!?/p>
“……”
……
吃飽了飯,已經(jīng)是半夜快兩點(diǎn),薄一昭以前總是晚上十一二點(diǎn)準(zhǔn)時上床睡覺,最近這個規(guī)律有即將被徹底打破的嫌疑。
而罪魁禍?zhǔn)鬃谒母瘪{駛,精神抖擻地低著頭,在玩手機(jī)。
嚴(yán)肅地說起來,徐酒歲還是有點(diǎn)靠近老年人愛好的,比如她閑下來沒事干的時候就喜歡玩那些個什么“天天愛消除”,這點(diǎn)愛好和薄一昭他媽那一輩婦女極其接近——
……說不定還能勉強(qiáng)算個共同話題。
薄一昭悲哀地想。
以前他總覺得閑得蛋疼的人才愛玩這個,且關(guān)卡越高的人越閑。
眼下耳邊劈里啪啦的,他其實(shí)想讓她把聲音關(guān)了,實(shí)在是吵耳朵……然而一看她玩得起勁,忍不住想起方才她哭哭啼啼的樣子,又起了一些慈父寬容心態(tài):算了算了,玩吧玩吧,不哭就行。
此時又想表現(xiàn)得和藹可親一些,讓她不要老嫌棄他比她大幾歲這件事,于是男人各種勉強(qiáng)忍了她的鬧騰,甚至還主動攀談:“你玩這游戲玩到多少關(guān)了?”
“……?。俊?/p>
徐酒歲抬起頭莫名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沒想到他為什么要跟自己閑聊到這個……只是剛剛發(fā)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所以在過紅綠燈的時候,舉起手機(jī)給他看了眼。
2135關(guān),甩了第二名300多關(guān),朋友圈第一閑人實(shí)錘。
薄一昭:“……”
薄一昭:“你在奉市的刺青店開在哪?”
是不是生意不太好?
否則怎么能這么閑?
“就院子出門左拐街尾,你還站在我櫥窗前面看過,然后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徐酒歲說,“有印象嗎?”
薄一昭想了下,倒是有點(diǎn)印象:“那家店是你開的???”
她“嗯”了一聲,然后換了個坐姿:“不過現(xiàn)在沒了,之前為了比賽報名的事,許紹洋叫人給我砸了,又賠了一筆錢給我,現(xiàn)在店在重新裝修?!?/p>
薄一昭點(diǎn)點(diǎn)頭,想起剛才她語無倫次的時候是提到過……思及此,他便忍不住佩服起許紹洋的手段來,一般人都想不到他那些高端操作,實(shí)在是,仿佛生怕前女友回頭看他這株人老珠黃的回頭草哪怕一眼。
他都不用太考慮競爭對手啊,就放在那,他自己都能把自己玩死。
心中一番感慨,這時候他又聽見副駕駛的人在跟他兜底:“哦對了,我來近海市也是為了這件事,我有一副系列作品的設(shè)計(jì)稿被扣在千鳥堂,那是我的第一幅刺青設(shè)計(jì)圖,我想要把它拿回來,做鎮(zhèn)店之寶擺在新店鋪里。”
“他扣你的設(shè)計(jì)稿做什么?”
“誰知道,大概是因?yàn)樽儜B(tài)吧?”
“好的?!北∫徽盐⑿χ鴨?,“然后呢?”
“然后,”徐酒歲舔了舔唇,“我和許紹洋說好了,如果這次和那個飯團(tuán)……和那個joker的比賽我贏了,他就把我的設(shè)計(jì)圖還給我——”
“……”
薄一昭沒想到這話題最后居然繞回了他的身上。
并且此時此刻他感覺到了從旁邊射過來的熱情目光。
他笑了笑:“你的作品確實(shí)更好?!?/p>
徐酒歲雙眼亮了亮,坐起來了一些。
薄一昭想了想說:“明天陪你去把東西拿回來,以后你就盡量不要——”
再聯(lián)系許紹洋。
“他若是非要等你往身上紋完才肯給我呢?”
“……”
那就等下輩子?
薄一昭不說話了。
他握著方向盤,心里在原則還是哄女人開心問題上搖擺不定……最后他決定,他好像還是有點(diǎn)過不去那個坎——
這種事并不是隨便就能答應(yīng)下來的,代價是有點(diǎn)大了。
“你就不能再畫一副?”他口風(fēng)一變,試圖勸說她,“人活在世上,就是應(yīng)當(dāng)不斷的提升自我,作為藝術(shù)家,別人問你最滿意的作品時,你需要昂首挺胸地說:下一副。”
徐酒歲表無表情地盯著他。
薄一昭用余光以及肉測感覺到從副駕駛傳來的怨念。
他絲毫不為自己詭辯而覺得尷尬地清了清嗓子。
“徐酒歲,勸你不要得寸進(jìn)尺……我已經(jīng)坦然接受你的職業(yè)了,你不能強(qiáng)求我嫁雞隨雞到把自己從天鵝變成雞——”
“天鵝,你倒是會往自己臉上貼金?!毙炀茪q說,“說好的會照顧好我,結(jié)果連一個本屬我的設(shè)計(jì)稿都不愿意替我拿回來,男人果然都是嘴巴說說好聽而已……嗯嗯嗯好好好行行行,沒關(guān)系,我懂?!?/p>
薄一昭:“……”
你懂個錘子你懂。
薄一昭不搭理她了,一腳油門直接把徐酒歲送到了小船家樓下,開了副駕駛車門,言簡意賅道:“晚安。”
徐酒歲:“……”
解開安全帶,她跳下車。
薄一昭以為她生氣要走,沒想到她從車頭繞了一圈,繞到了駕駛座這邊,屈指敲了敲他的窗戶。
車窗降下,露出后面男人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徐酒歲雙手扒著車窗,雙眼笑吟吟瞅著他:“薄哥哥,你這么堅(jiān)決地拒絕,到底是因?yàn)楣虐暹€是因?yàn)榕绿郏俊?/p>
薄一昭涼涼地看著她,像是在等她還能說什么鬼話。
見說不動她,徐酒歲噘噘嘴,揭穿他:“那天那個女學(xué)生跳樓,你縫針的時候我在外民聽見你問醫(yī)生能不能先打麻藥……”
“……”男人的臉?biāo)查g黑了,“你心到底是不是人肉做的?縫針還不讓人打麻藥,你以為是演電影嗎?不怕疼又不是沒痛覺神經(jīng)?”
“哦?!?/p>
“我不是怕疼!”
男人話語一落,忽然余光便瞥見她的手從窗外探了進(jìn)來,軟白的指尖飛快地摸了摸他的耳垂。
又癢又涼。
薄一昭被她摸得火起。
向后躲了躲,咬著牙警告她:“不想出事故就不要撩火,先說好了,我說的可以等你三年不包括你主動找事兒的情況下?!?/p>
徐酒歲完全不理他,下巴擱在車門上:“給你扎個耳洞吧?”
薄一昭話語一頓,挑起一邊眉。
“扎刺青和扎耳洞差不多,咱們預(yù)演一下,萬一你能接受呢?”站在窗外的小姑娘期待地踮了踮腳,歪著腦袋看他,“而且多個耳洞可能你會看上去更加年輕。”
十八中的學(xué)生,要是某一天忽然發(fā)現(xiàn)他們的政教處主任從嚴(yán)肅的社會主義接班人變成了戴耳釘、有刺青的山雞哥,也不知道會是什么樣的反應(yīng)?
薄一昭心想,如果以后他有了女兒,堅(jiān)決不讓她和她媽玩兒。
怎么盡不教好?
“我要那么年輕做什么?”他絲毫不動心淡淡道。
“你也是曾經(jīng)把我當(dāng)做高中生的人,”徐酒歲指尖在他耳廓掃來掃去,“不怕被人家說老夫少妻,老牛吃嫩草?”
薄一昭一把捉住她作怪的手,根本不受她刺激,哼笑一聲:“這不是沒吃到嘴么?”
徐酒歲沒掙脫他,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打了個呵欠,眼珠子在眼眶里轉(zhuǎn)了一圈:“不干就算了,我不介意以后出門在外管你叫爸爸?!?/p>
她說著就要抽回自己的手,男人卻不許了,扣在她手腕的力道微微增大,他往車窗那邊靠了靠,露出個似笑非笑的神情:“其實(shí)也不是不可以?!?/p>
徐酒歲掙扎著的動作一頓。
他含笑看著她:“徐酒歲,你是想往我身上扎洞又扎針,沒人教你哄人辦事總得給點(diǎn)甜頭?!?/p>
“……”盯著男人那雙黑夜中依然明亮的眼,徐酒歲猛地吞咽下一口唾液,“嗯?”
他湊近了她,隔著一扇車門,高挺的鼻尖湊近她的。
“叫聲好聽的?!?/p>
熟悉的氣息噴灑在臉上,她瞬間紅了臉,什么好聽的啊,這個人……
她死死抿著唇。
薄一昭不慣著她,只是微笑著看著她,一掃之前催她上樓睡覺得模樣,看上去一點(diǎn)也不著急。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徐酒歲還是先敗下陣來,遲疑地,唇瓣動了動,無聲地叫了兩個字。
男人微微瞇起眼,漆黑的瞳眸里含著一絲絲笑意,他大拇指在她手腕充滿暗示地摩挲了下,拉過來放到唇邊蹭了蹭:“打啞語呢?”
還好天黑,他看不見她紅得快滴血的耳朵尖,否則可能會更加得意。
徐酒歲被他尾巴都翹起來的模樣,氣得猛地吸入寒氣嗆了下,“咳咳”咳嗽了兩聲,充滿了怨念地看著他……見他厚著臉皮完全不為所動,只好改變策略。
眨眨眼,眼睛水汪汪地看著他,她壓低聲音:“……好不好?”
薄一昭冷漠地?fù)u搖頭。
她搖了搖下唇,心一橫,臊得臉都快滴了血。
“……老、老公?!?/p>
這聲音期期艾艾,委委屈屈,勝在足夠軟糯。
嗯,甜。
男人勾起唇露出個清晰的笑容,起身伸頭出車窗,親了下她泛紅的鼻尖,渾身上下充滿了舒心。
“叫得好聽,乖……不就是扎個洞,老公為你赴湯蹈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