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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胡子我的圍巾

第16章(2/2)


他走路的姿勢在陸一心看起來,過分的端正了。

像是不想讓包間里的人看出他戴著義肢,又像是防御。

“所以,在座的各位還要不要跟我在一起吃完這頓飯?”他站到李總剛才的位子上,沖服務(wù)員比了比桌上的碗筷,“給我拿一副新的碗筷?!?/p>

鴉雀無聲。

陸一心覺得陸博遠(yuǎn)都被氣定型了,拿著筷子的手從公安進(jìn)來之后就一直舉著,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放下來。

大家都看著方永年,看著他慢吞吞的解下圍巾脫下外套,慢吞吞的換了一副新的碗筷,慢吞吞的捋高了毛衣袖子。

所有的動作都帶著他標(biāo)志性的慢吞吞,可是,陸一心卻覺得方永年此刻,很痛快。

酣暢淋漓的那種痛快。

復(fù)仇成功的那種痛快。

酒席上的人在片刻的安靜后,開始有人陸陸續(xù)續(xù)的站起來,他們不再看向方永年,走的時候甚至沒有和吳老教授和陸博遠(yuǎn)打招呼。

只有那位張阿姨,走之前拍了拍方永年的肩膀。

“永年啊……”她長長的嘆息了一聲,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包間里的人很快就走光了,富麗堂皇的大包間里,只剩下了他們四個人。

陸博遠(yuǎn)終于從定型的狀態(tài)緩過來,想要重重的拍桌子,卻在下手之前看了一眼桌子上薄如蟬翼的骨瓷,手換了個方向拍到了椅背上。

“你以為你這樣是在做英雄?!”他氣得嘴唇都在抖。

方永年沒理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濃茶抿了一口。

他剛才吃了兩塊巨甜的巧克力,現(xiàn)在對桌上的山珍海味碰都不想碰一下。

“你這是在害你自己!”陸一心覺得陸博遠(yuǎn)如果有胡子,現(xiàn)在一定抖成了篩子。

作為親女兒,她現(xiàn)在十分擔(dān)心自己爸爸的血壓。

會不會又打起來……陸一心環(huán)顧左右。

包間里的東西看起來都是實(shí)木的,重得很,桌上的餐具看著就很貴。

打起來的可能性不大。

很清楚自己家里有多少存款的陸一心放心了,趁著大人們不說話,轉(zhuǎn)著轉(zhuǎn)盤給自己夾了個剛才一直沒有夾到的鶏翅膀。

“永年啊……”吳老教授終于說話了,語氣比剛才的張阿姨還要惆悵,“過剛易折啊……”

方永年喝茶的手一頓,陸一心看到方永年的眉心微微蹙了起來,放下了杯子,還是不說話。

酣暢淋漓的痛快,仿佛就因?yàn)槔辖淌谶@句話,抽了個一干二凈。

“你以為我們都不知道李總的那點(diǎn)破事么?”陸博遠(yuǎn)有了吳老教授的撐腰,說得更加恨鐵不成鋼,“你以為今天在座的那一桌子人,都沒有你聰明沒有你看的清楚么?”

“他那邊確實(shí)一堆爛賬,賄賂加上違規(guī)資本運(yùn)作,這些事,在座的沒在座的多多少少都聽說過一點(diǎn)?!?/p>

“但是他們公司現(xiàn)在在做的資產(chǎn)重組仍然在正常推進(jìn),那是會關(guān)系到我們接下來那個項目能不能正常拿到投資的大事,那件事,和他的破事沒有關(guān)系!”

“你要舉報,可以!”陸博遠(yuǎn)越說越氣,“就算不等投資到位,你現(xiàn)在私下舉報,也不會對整個資產(chǎn)重組造成太大的影響?!?/p>

“但是你為什么偏偏選在這樣的時候?!”

“這一桌子的人,都是長輩,都是財神爺!”

“你為什么非得要選在這樣的時候舉報?還當(dāng)著他們的面抓人!”

“你逞什么能啊你!”陸博遠(yuǎn)把手往桌上重重的一拍,鍋碗瓢盆發(fā)出了清脆的叮當(dāng)聲,他嚇了一跳,手放在桌上不敢再動。

真的賠不起,今天這頓飯干掉了他的項目獎,再多的錢,家里那位估計就要河?xùn)|吼了。

方永年看著陸博遠(yuǎn)。

他的眼睛狹長,眼尾上揚(yáng),長在女人的臉上,就是一雙勾人的桃花眼。

但是,現(xiàn)在這雙桃花眼冷冷的看著陸博遠(yuǎn),和平時能讓陸一心心跳加速的凝視不同,他看陸博遠(yuǎn)的眼神,像是從來都沒有認(rèn)識過他那樣。

他怎么能有那么厚的臉皮,在這里跟他談這個。

“不是我們的項目?!狈接滥甑?,安靜的,一字一句,“我沒打算進(jìn)項目?!?/p>

“在座的人都比我聰明比我看得清楚,比我更明白規(guī)則?!?/p>

方永年笑了笑,這次,看向了吳老教授。

“所以,你們才會明知道李總有問題,也要低頭哈腰的找他要錢?!?/p>

“不要跟我說他們公司的資產(chǎn)重組和他那些破事無關(guān),沒他那些破事,他們公司資產(chǎn)重組怎么可能能有那么順利?!?/p>

方永年擦了擦嘴站起身。

他仍然慢吞吞的穿戴整齊,對吳老教授微微彎了彎腰:“我和你們不一樣,我不喜歡自欺欺人?!?/p>

“毀了這頓飯我很抱歉。”他看起來沒什么歉意,走出包間的時候又向吳老教授彎了彎腰,“這頓飯,我請?!?/p>

他說的謙卑有禮,對著吳老教授鞠了兩個躬,慢吞吞的關(guān)上了包間門,走的時候,沒有看陸一心。

陸一心看著自己的爸爸半張著嘴,臉漲得通紅。

吳老教授手里捏著酒杯,因?yàn)橛昧?,蒼老的手指上青筋遍布。

“他到底做對了什么??!”陸博遠(yuǎn)終于開始咆哮。

“他要是干干凈凈,那條假腿,那間藥房,他那個破公司還有現(xiàn)在請吃飯的錢,都是天上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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