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建國停下摩托車,張岷和劉硯下車。
決明喊道:“爸!”
張岷道:“哎!等等,馬上就好了。”
蒙建國摘下墨鏡,蒙烽傻眼了,喊道:“你怎么在這里?”
蒙建國說:“我來充當戰(zhàn)后志愿者,你們怎么來了?旅游?”
蒙烽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蒙建國又和劉硯,張岷三人打開背包,取出聯(lián)絡儀,蒙建國走向訊號塔,開始攀爬。
張岷道:“我來吧。”
蒙建國道:“沒事?!?/p>
蒙烽看了一會,說:“劉硯,過來?!?/p>
劉硯沒好氣道:“為什么不是你過來?”
蒙烽:“你過來這邊啊,這里都是我們的人?!?/p>
藏人紛紛憤怒叫囂,劉硯轉頭看了一眼,朝蒙烽道:“你該過來我這邊才對,你爸在這里呢!”
王毅君道:“既然你們認識就好辦了,來談判吧,對方的代表呢?”
那桑排開眾人,走出兩派的中間空曠地,大聲說了幾句話,拉姆走過來,說:“你們褻瀆了沖古寺,搶我們的糧食,綁架我們的小孩!今天就來清算!誰也別想走!”
王毅君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扎巴上師用他的生命保護了我們,大家無分彼此,是你們先把我們趕出稻城的。”
拉姆翻譯過去,那桑又激動地說了幾句,拉姆道:“你們帶來了瘟疫,害死了我們的許多兄弟姐妹!”
蒙烽遺憾地說:“看吧,他們根本就是蠻不講理。”
劉硯道:“你夠了,你連入鄉(xiāng)隨俗都不懂,剛來的路上我還聽他們說,你沒事去拍別人肩膀,這些人是不能拍肩膀的……”
蒙烽:“你就不能過來說嗎?”
劉硯:“為什么是我過來!你爸剛救過他的兒子,要也是你過來……”
蒙烽:“你就不能學決明,乖一點,聽話一點嗎?”
劉硯:“張岷就在這里我謝謝你了蒙烽中尉,他可沒讓決明過來!張岷你說了嗎?”
決明遠遠地說:“爸,來?!?/p>
“哎?!睆堘盒σ饕鞯溃骸斑@就來?!?/p>
張岷走了過去。
那桑大動肝火,吵得臉紅脖子粗。
拉姆翻譯道:“他認為你們謀殺了扎巴上師……”
王毅君道:“這不可能!”
拉姆說:“呃,我也覺得這不可能?!?/p>
蒙烽怒吼道:“你看,這些蠻不講理的家伙專門給人扣帽子,沒聽到嗎?”
那桑激動的大罵,拉姆道:“如果不是你們帶來瘟疫,扎巴上師也不會為了保護大家而死。”
劉硯道:“你聽見了?他們好好的生活在這里,與世隔絕,突然有一群人上來,就像你在家里好好地住著,吃著火鍋唱著歌,有人突然帶著傳染病住進了你家,搶你吃的,還和你打架……”
蒙烽:“旅游業(yè)也是這里經濟發(fā)展的一個根源!你別告訴我你開門迎接人進你家參觀收門票,你因此生病了就要怪在客人頭上,這是消費發(fā)展……”
劉硯:“哦你還知道消費發(fā)展,所以明白了?這一切只是站在誰的立場上來看問題而已,沒有誰是一定正確誰是一定錯誤的,你這頭笨、狗、熊!”
蒙烽:“劉硯!你不要太囂張了!”
劉硯:“我只是在說事實……”
蒙烽氣不打一處來,眼望蒙建國爬到高處,聲音遠遠傳來:“呼叫成都軍區(qū)西南戰(zhàn)后總部,呼叫成都軍區(qū)……”
蒙烽:“你小心他們放藏獒咬你……劉硯!馬上過來!別和他們混在一起!否則……”
劉硯:“你高原反應終于好了?有力氣威脅人了?你別過來啊,我警告你?!?/p>
蒙烽捋袖道:“小心我揍你哦?!?/p>
劉硯:“你來??!當著你爸的面打老婆,看看他會說什么……”
蒙建國:“這里是志愿者蒙建國,于甘孜地區(qū)發(fā)現(xiàn)避世人員四百余人,與當?shù)鼐用癜l(fā)生矛盾,請速度派出部隊調停,送返……”
蒙烽怒吼道:“劉硯!”
劉硯:“你來??!每次都是雷聲大雨點小,上次辦公室里那個相框自己找不到還放什么狠話要分手……”
蒙烽:“明明就是你把它收在抽屜里……”
劉硯:“但是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是你自己忘了放在哪里……”
蒙烽:“你……尼瑪!”
劉硯:“??”
那桑和王毅君停了吵架,數(shù)人看著劉硯和蒙烽越走越近,準備火拼。
劉硯捋袖子,拿出電擊棒,身后藏民紛紛起哄,大聲叫囂。
王毅君身后,有游客看出了兩人關系,遠遠笑道:“喂,老婆不能慣!懂么?要教!”
蒙烽與劉硯異口同聲道:“你閉嘴!關你什么事!”
眾人笑翻,蒙建國呼叫完成都軍區(qū),下來道:“我之前聽到是因為一場矛盾引起了后續(xù)的沖突。”
蒙建國摘下墨鏡,坐在一塊石頭上,說:“事發(fā)的時候是什么沖突?”
拉姆翻譯過去,那桑聽完以后深吸一口氣,朝己方喊了聲。
劉硯有仇似地盯著蒙烽,蒙烽道:“算了算了,快走,準備上車。”
蒙烽接過離合器,把劉硯抓到一邊。
藏民中走出來一個高高大大的英俊小伙子,那桑眼望蒙建國,說了幾句話,拉姆翻譯道:“這人叫寧古仁波切?!?/p>
蒙建國點了點頭,王毅君又道:“小安,過來!”
蒙建國看了一眼手表,說:“軍區(qū)的直升機支援部隊兩個小時后到,這段時間里不要打群架,等人來了,隨便你們怎么打。說吧,是什么矛盾?”
小安白皙俊秀,站在王毅君身邊,說:“我是攝影師,去年來了稻城亞丁,認識了不少藏族的朋友?!?/p>
寧古仁波切咕噥著什么,眉眼間帶著忿意與失望。
小安說:“其中就有這位仁波切大哥,當時我去草原上攝影,有次迷路了,被狼群圍著,找不到回來的方向。他帶著弓箭出來救了我,帶我去他家。他請我喝酒,雖然語言不通,但彼此都信任對方?!?/p>
仁波切說:“你不是、不是好人!”
蒙建國眉毛動了動,張岷和決明也下車來了,聽雙方的沖突與蒙建國的調停,看他有什么辦法。
蒙建國:“所以呢?你們都不是壞人,不要這么說?!?/p>
劉硯小聲道:“決明你看,有捆綁寫真……”
決明欣喜地說:“啊!太帥了!好壯??!”
蒙建國:“劉硯!”
小安又說:“當時我們都喝醉了,我醉得不省人事,仁波切說,想和我成為結拜兄弟?!?/p>
蒙烽道:“這不是挺好么?結拜了?”
仁波切不滿地看著小安,小安道:“結拜了……吧,他說要送我一件禮物。第二天早上,我醉得頭痛,他帶我去帳篷里,讓我脫衣服……給我熏香……”
眾人:“……”
仁波切又說了幾句話,小安退了一步,拉姆說:“仁波切想把自己的妻子送給這位……小安弟兄。”
蒙烽傻眼了,蒙建國嘴角抽搐,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小安馬上道:“我當然拒絕了……他送我回稻城。后來有天他自己來稻城,又找我喝酒,我花錢去買酒款待他,把我最好的都送他了,但是他……一直色迷迷地盯著我女朋友?!?/p>
劉硯和決明笑得東倒西歪,后來的事情蒙建國也猜到了,說:“他想讓你把你的女朋友送給他,是不是?”
小安點頭道:“當然不可能,所以他就發(fā)怒了,要和我斷絕關系。后來有次藏獒追我,就是他指示的……”
仁波切激動地大聲叫罵,要拔藏刀砍人,拉姆忙示意別沖動,說:“仁波切覺得,他把自己最好的東西送給小安當做禮物,小安卻根本不把他當成兄弟,他很后悔救了小安?!?/p>
“這個。”蒙建國也不知該怎么說了:“著實有點難辦。”
“不?!泵煞橐皇謸е鴦⒊帲皇忠ヅ娜什ㄇ械募绨?,劉硯和拉姆馬上道:“哎!”
蒙烽下意識地收回手,改為拳頭輕輕錘了錘仁波切胸膛,說:“我們概念里的媳婦,和你們概念里的媳婦,是不一樣的?!?/p>
拉姆開始翻譯,蒙烽又道:“你們把媳婦當做自己的財產,但我們不一樣,我們把媳婦當做自己。不是不想和兄弟分享,而是沒有必要。”
拉姆翻譯了一大通話,仁波切頭上一直冒問號,蒙烽一手搭著劉硯,另一手拉過張岷,說:“我和他也是很好的兄弟,出生入死的戰(zhàn)友?!?/p>
張岷笑道:“是啊?!?/p>
蒙烽比劃著讓了下劉硯,又指張岷,說:“但是我們的老婆,是不能互相換的。他的老婆我能上么?不能,我的老婆當然也不能給他上?!?/p>
劉硯和決明同時抓狂道:“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
蒙烽正色道:“因為媳婦是我們身體的一部分,把媳婦讓出去,就像把你身體的一部分……給砍掉。”
說著蒙烽朝仁波切的胯下作了個“切掉小雞雞”的動作,說:“有必要么?沒有必要用這種行為來表示兄弟情誼的嘛!我們要用更珍貴的方式來表達,譬如說,付出我們的整個生命?!?/p>
“是啊是啊?!庇慰湍且贿吋w附和道。
仁波切似乎明白了什么,蒙建國道:“你的媳婦呢?”
拉姆問他,仁波切搖了搖頭,表情有點難過,拉姆說:“他的愛人被病毒感染,已經去世了?!?/p>
蒙建國說:“那就對了,你思念亡妻,還會把她當做一個人,一個終身伴侶,小安的女朋友呢?”
小安眼睛發(fā)紅,說:“她死了,也是被感染的。”
眾人都沒有說話,蒙建國起身道:“現(xiàn)在全國都已經安全了,但恕我直言,這次病毒奪去了成千上萬的人的性命。可能各位回到故鄉(xiāng),也很難找到幸存的朋友和親人……”
這個話題十分沉重,所有人都沒有再說話。
蒙建國起身道:“既然愛人去世了,過去的事情也就過去了,算了,握個手,來。”
蒙烽過去把小安和仁波切的手放在一起,讓他們握手。
蒙建國隨口道:“雖然是結拜兄弟的關系,但說不定你們就是世界上對方的唯一親人了。好好生活,就這樣?!?/p>
蒙建國起身戴上墨鏡,示意眾人可以散了。
無人敢違拗蒙建國的命令,俱是紛紛散開,那桑帶著他的人在遠處蹲著,王毅君則帶領游客們就地歇息,等待部隊。
蒙烽道:“爸,你回成都軍區(qū)去?”
蒙建國道:“不了,我還得去下一個地方?!?/p>
劉硯說:“上車喝杯茶吧。摩托車綁在車后,跟我們一起玩玩再走?!?/p>
蒙建國想了想,點頭,決明上車泡茶,張岷彈吉他,數(shù)人喝了熱茶,吃了點心,蒙建國在沙發(fā)上打盹。
劉硯進房里接上數(shù)碼相機,蒙烽進來換下衣服,道:“你拍了什么照片?我看看……哇靠……你怎么拍到的?”
劉硯得意地笑了笑,電腦里現(xiàn)出蒙建國半裸全身,被繩子綁在床上的照片,一共好幾張。劉硯調了黃光,那繩子勒在蒙建國的胸膛,腹肌上,現(xiàn)出性感的肌肉。
蒙建國的男子肌膚是性感的古銅色,一名健壯大兵被捆綁,看著那照片,蒙烽幾乎無言以對。
“這太傷風化了,趕緊刪掉……不不,備個份?!泵煞榈溃骸八绬??”
劉硯道:“當然,他一定在想要怎么把照片給刪了。”
蒙烽看了一會,醋意十足地說:“他的身材沒我的好?!?/p>
劉硯道:“那可不一定,別人鍛煉了四十年了……”
蒙烽扒著劉硯,說:“你要看看我的?比他的好看多了……”
劉硯:“喂別亂動……現(xiàn)在不行?!?/p>
蒙烽回頭看了一眼筆記本電腦,轉身開始猢猢地拱劉硯,把他擠在床邊,開始親他,脫了外套后穿著背心,三兩下解開皮帶。
劉硯小聲道:“嗚,現(xiàn)在不行啊,你爸還在外面,會聽見的……隔音效果很不好……停?!?/p>
蒙烽在劉硯耳邊說:“他下車了,你看?!?/p>
劉硯探頭到床頭的車窗,拉開窗簾朝外看,見蒙建國帶著雪地墨鏡,一身白色迷彩服,走向藏民聚居處。
直升飛機的轟鳴聲從遠方傳來,戰(zhàn)后救援大隊來臨。王毅君等人與蒙建國告別,又朝基地車揮手。
劉硯上身穿著毛衣,蒙烽則抱著劉硯,在他身后,胯下那物深深插了進去,頂了頂,說,跟人告別。
“啊。”劉硯難堪地喘氣,勉強朝窗外揮手。
游客們先后上直升飛機離開,蒙建國與救援隊長聊了幾句,簽下單子,又朝遠處招手。
昆跑過來,抱著蒙建國的大腿,蒙建國摸了摸他的頭,昆又跑回去了,片刻后又跑過來,手里拿著一條哈達。
蒙建國笑了起來,單膝跪地,讓昆把哈達圍在脖頸上。
昆抱了抱蒙建國的脖頸,兩人告別,蒙建國轉身離開,蒙烽還在劉硯身后啪啪啪。
“你這個……惡趣味?!眲⒊幣吭诖扒埃安Aв吵鏊竦碾p眼,劉硯道:“我不行了……”
蒙建國背好野戰(zhàn)包,騎上摩托車,兜了個圈過來,在車窗外一擰車把,排氣管發(fā)出雷鳴般的轟聲。
“走了!”蒙建國喊道,手指并在眉前,朝車上一揮。
“不多玩會?”張岷下車道。
蒙建國擺手,蒙烽一邊從身后猛頂,一邊道:“快,給爸告別?!?/p>
劉硯抿著唇,臉上泛起暈紅,說:“爸!再……”
蒙烽深深頂進,劉硯道:“再……再見,多聯(lián)系。”
蒙烽道:“老爸!一路順風!”
蒙建國點了點頭,一轉彎,摩托車放起悠揚的樂曲,馳向公路盡頭,消失在茫茫的綿延雪山,與灰藍色的天際。
——番外?冰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