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曙光（結(jié)局）

蒙建國道：“劉硯，你必須發(fā)誓，無論什么時候，都會站在我身后，不允許采取貿(mào)然行動。”

劉硯馬上明白了蒙建國的意思。

“我……好吧。”劉硯道。

蒙建國道：“答應(yīng)我?！?/p>

劉硯道：“好的，一定站在你身后?！?/p>

蒙建國：“分兵突進(jìn)，趙擎駕駛基地車前去支援，你會用不？”

“大概……沒問題?！壁w擎道：“是我大舅的玩意，將軍，你要去哪里？”

蒙建國道：“去把我的兒子帶回來，無論是活的，還是尸體?！?/p>

“飛虎你抵達(dá)裂谷中央后靜觀其變，衡量情況，不能硬闖?！泵山▏?。

鄭飛虎道：“知道了，現(xiàn)在開始行動?！?/p>

趙擎從車上扔下一個箱子，劉硯把它背在背上，鄭飛虎上了車，手指抵在眉角，朝蒙建國一劃，蒙建國回了個“再見”的動作，小隊再次分兵。

蒙建國檢視臂發(fā)式機關(guān)槍，架在手臂上，扔給劉硯一把手槍，走進(jìn)了叢林。

他們都沒有說話，劉硯知道不可能勸蒙建國回去，蒙建國也知道不可能勸劉硯回去。一路走走停停，蒙建國放慢了速度，半夜十二點，又一枚信號彈在遠(yuǎn)方山頭亮起。

“又有一個小隊完成任務(wù)了，朝咱們這兒逃來的喪尸會越來越多?！泵山▏溃骸凹?xì)菌槽帶了么？”

劉硯說：“四個在車上，兩個在身上?！?/p>

蒙建國：“還走的動不。”

劉硯：“行。”

蒙建國：“不錯，讓我們并肩作戰(zhàn)，勇敢而謹(jǐn)慎的，繼續(xù)前進(jìn)。”

喪尸們似乎自發(fā)地開始躲避在這個王國里不斷擴散的，帶著腥味的風(fēng)，蒙建國戴上虹片，面前是火灰般的發(fā)光紅點，在風(fēng)里飄蕩，猶如浪潮般一浪卷著一浪，沖刷著整個喪尸王國。

“我看到他了?！眲⒊幍馈?/p>

菌桿林中，有一個近似于湖泊的寬敞開闊地，中央有一個小島，島嶼中綻放著奇異的真菌，中央安靜站著一個人。

他的背影孤獨而寂寥，一身紫黑色的軍服，正是那天他們分開時蒙烽的裝束。

蒙建國雙眼注視蒙烽，什么也沒有說，開始裝填抗體子彈。

“他已不再是他了?！逼鄥柕穆曇繇懫?，劉硯驀然轉(zhuǎn)頭，蒙建國馬上抬手，另一只手上的機關(guān)槍將樹林中的喪尸擊成碎片！

劉硯恐懼地喘息，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夢里。

喪尸們離開樹林，走向湖泊中央，血紅色的湖泊上蕩漾著薄薄的膜。

“你還是來了。”一只喪尸開口道。

蒙建國調(diào)轉(zhuǎn)槍口，遠(yuǎn)處另一只喪尸張口道：“你殺不了我。”

又一只喪尸站在陰森的黑暗里，緩緩道：“沒有用，你們沒有未來。”

蒙建國喃喃道：“現(xiàn)在是生命確實占有的唯一形態(tài)?！?/p>

他舉起槍，扣動扳機。

剎那間，所有菌桿爆出粘液，喪尸們哀嚎著從四面八方撲了過來！

劉硯提著箱子飛身一躍，沖向湖邊，蒙烽轉(zhuǎn)過身。

他的臉色灰白，瞳孔渾濁，瞬息間已來到劉硯面前，橫臂一掃，劉硯吐出一口血直飛出去，緊接著蒙烽已出現(xiàn)在蒙建國身前，握著他的手腕一擰，骨骼爆響，蒙建國怒吼一聲，整個人朝蒙烽胸膛一撞，帶著他摔進(jìn)湖里去！

劉硯掙扎著起身，喪尸撲了上來，那一刻他與它們挨得如此接近，所有腐爛的喪尸都朝他身上瘋狂的咬嚙，劉硯踹開一只喪尸，開槍，伸手摸到設(shè)備箱，卻瞬間被拖了開去。

劉硯就地轉(zhuǎn)身狠命踹開，手指勾到設(shè)備箱提環(huán)，大吼一聲掄了起來，把面前喪尸掃飛，箱子在空中翻開，傾覆，劉硯抓住一個細(xì)菌槽，轉(zhuǎn)身跳進(jìn)了血湖！

落水的瞬間一股刺鼻的腥臭灌入鼻腔，劉硯在水中擰開細(xì)菌槽一灑。

喪尸們紛紛下水，三秒后，痛苦至極的哀嚎響起。

那聲音震動夜空，響徹天地，嘶啞的嚎叫聲中，所有喪尸緩緩沉進(jìn)湖水之中，血湖瘋狂地沸騰起來！

劉硯只覺仿佛被浸在硫酸池內(nèi)，灼燙與劇痛要將他的皮膚腐蝕殆盡，另一股抗體的力量卻不住修補他破損的身軀。

他痛得快暈了過去，堪堪抓住了什么，爬上地面，趴著喘氣。

下一秒，猶若千萬道狂風(fēng)穿過尖銳的山石，哀嚎聲的共鳴中，一根觸手穿透了蒙建國的胸膛，箭似疾射出去，蒙建國再次開槍，被迎面而來的觸手橫著一抽，摔在小島中央，不住咳血。

蒙烽緩緩走向島嶼正中，身前卷出千萬根觸須，纏著蒙建國的雙手將他一扯。

蒙建國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大吼。

“控制你，控制自己?！泵山▏?。

“爸?！泵煞槔淅涞?。

一根觸須卷上蒙建國的喉嚨，收緊，扯著他兩手的觸須松開。

蒙建國不住顫抖，看著他的雙眼里流露出一絲復(fù)雜的情感。

蒙烽眸中，千萬紅點緩慢聚焦，最深邃的瞳孔中心仿佛有無數(shù)病毒在旋轉(zhuǎn)，游離，聚合，蒙建國左臂骨折變形，以一個奇異的姿勢扭曲著，右手手指不住痙攣，緩慢抬起，朝他一指，作了個口型——

懦夫。

蒙烽動作陷入短暫靜止。

下一秒，劉硯開槍，一枚子彈旋轉(zhuǎn)著飛來，然而蒙烽比劉硯更快，觸須回卷，短短片刻橫揮過三十米外的湖面，卷住劉硯的脖頸，將他扯到面前！

劉硯一頭撞上巖石，脖頸被瞬間纏住，繼而雙腳離地被提起，終于看清了蒙烽的真面目。

他的臉色蠟黃，胸膛肋骨張開，內(nèi)里探出密密麻麻的觸須。

“把他的尸體……還給我?！眲⒊幤D難道：“別……侮辱他?！?/p>

說時遲那時快，劉硯早就握在手中的細(xì)菌試管朝脖頸上的觸須狠狠一拍，綠色的溶液灑出，蒙烽嘶聲吼叫，所有觸手一松，收回胸腔內(nèi)，肋骨與皮膚瞬間合上，雙膝跪地，朝著天空痛苦地大吼！

砰一聲槍響，蒙建國扣動扳機。

子彈擊中蒙烽胸膛。

蒙烽一個翻滾落下湖去。

“他還活著……”劉硯道：“他還活著！”

劉硯扎下水去，蒙烽的軀殼緩慢沉下，劉硯抓住了蒙烽的手，緊緊抱著他，竭力滑向水面，蒙烽不住抽搐，最后咳出一口血。

血里有一團粘稠的奇異生物，發(fā)出輕響，墜進(jìn)湖中。

蒙烽睜開雙眼，張了張嘴，臉色灰白。

“劉硯?！?/p>

“蒙烽——！”劉硯瘋狂大喊道。

“它走了……它……”蒙烽道：“別哭……別哭?！?/p>

蒙烽又咳出一口血，抬眼道：“爸?！?/p>

蒙建國滿臉是淚，單膝跪下，貼在蒙烽胸前聽他的心跳。

“我已經(jīng)……死了?！泵煞榈溃骸坝袞|西在……吞噬我體內(nèi)剩余的病毒?？?，快走。走！起來！”

劉硯大哭道：“蒙烽！”

蒙烽：“不哭，劉硯……它還沒有死！是抗體嗎??！給我抗體！追殺它！它還……沒有死！”

另一邊：

賴杰道：“你們朝那邊走，盡快?！?/p>

卓余杭道：“你去哪？”

賴杰道：“我還有機密任務(wù)，你們帶技師走，快！去和總部匯合。”

“什么機密任務(wù)？”白曉東道：“我們和你一起！”

賴杰靜了片刻，而后道：“走，都走，這是命令，你們要協(xié)助其他隊的戰(zhàn)友逃生，直升飛機只在海上等三個小時。”

無數(shù)信號彈在夜空中接二連三升起，猶如昭示著勝利的焰火。

“我一定會回來的。”賴杰如是說：“颶風(fēng)隊永存?！?/p>

卓余杭點了點頭，賴杰作了個手勢，隊友們離開。

賴杰轉(zhuǎn)身走向中央?yún)^(qū)域，到處都是帶著奇異味道的風(fēng)，猶如夏天夜晚干草與植物的氣息，巨大的真菌林在風(fēng)中緩慢腐爛。

張岷提著槍，走在賴杰身后。

賴杰：“聽命令！張岷！”

張岷：“我也要去救蒙烽，我也答應(yīng)了劉硯?！?/p>

賴杰沉思良久。

張岷：“反正沒人等我回來?！?/p>

賴杰：“走吧。”

決明提著他的設(shè)備箱，跟在張岷身后，張岷馬上轉(zhuǎn)身怒吼道：“你過來做什么！曉東！帶他走！”

決明抬頭道：“哥?！?/p>

白曉東朝決明比了個拇指：“小明，加油！我相信你能辦到！”

白曉東與卓余杭離開密林，走向另一條路，張岷與決明面對面站著看了一會。

決明作了個快走的手勢，說：“爸，我要保護(hù)你?！?/p>

賴杰無可奈何，只得道：“你得躲在我們后面。”

決明點了點頭。

土地上覆蓋著的猩紅粘液漸漸消失了，所有的植物都已枯萎，土壤沙化，賴杰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荒漠中央。

遠(yuǎn)處傳來一聲爆炸，賴杰快步奔去。

“教官？！”賴杰道：“怎么是你？！”

鄭飛虎道：“你來這里做什么？快去集合！”

“媽的?！辟嚱艿溃骸斑@是什么東西？！”

裂谷里鋪滿了尸體結(jié)成的一張幕布，密密麻麻的尸骸鏈成一個整體，鄭飛虎吼道：“我怎么知道！把這個固定到邊上去！準(zhǔn)備爆破！”

張岷：“蒙烽就在那里面？！這個隊還有誰？”

鄭飛虎：“不清楚！別廢話，都去固定炸彈！”

張岷和賴杰散開，鄭飛虎咬著一根雷管滾下坡去，數(shù)人各自插上炸彈，爬上坑邊，趙擎啟動按鈕。

轟一聲巨響，天翻地覆的大爆炸，鄭飛虎道：“里面有東西！得把它弄開，將定位彈射進(jìn)去，待會讓核彈轟炸這里??！”

決明按著紅外線鏡片看了片刻，道：“你確定是它？！”

鄭飛虎道：“沒錯！”

決明道：“給我個手雷——！”

決明左手拿著手雷，右手拿著扳手跑向裂谷周圍，鄭飛虎啟動炸彈，又一聲大爆炸，裂谷中央現(xiàn)出一條裂口，決明把扳手凌空一甩，緊接著又把手雷扔了出去。

扳手呼呼風(fēng)向，旋轉(zhuǎn)著飛向裂谷中央，爆炸的瞬間現(xiàn)出一個巴掌見方的小洞，扳手卡在洞邊，下一刻，手雷掉了進(jìn)去。

決明馬上轉(zhuǎn)身，抱頭跑向基地車。

然而還沒跑開幾步，裂谷地面掀起，周圍一陣震動，所有人朝后摔去，決明摔在地上。

裂谷中爬出了成千上萬的喪尸，所有的喪尸都四肢殘缺，又一剎那，血肉，尸體隨著一陣翻涌，被井噴般地飆射出來！

“退后——！”鄭飛虎吼道，繼而快步?jīng)_上前，舉起臂發(fā)式訊號炮筒，發(fā)射出四枚定位彈，定位彈拖著煙霧穿過漫天噴發(fā)的喪尸，一瞬間同時轉(zhuǎn)頭，射進(jìn)了裂口。

爆炸聲響，綠色煙霧從地底噴發(fā)而出，在漆黑夜幕下隨風(fēng)飄揚。

這里幾乎集合了整個大地上的所有喪尸，三次井噴，近十萬只喪尸被噴了出來，一剎那沖向裂谷邊上的幾人，決明縱聲大喊，被一群喪尸沖翻在地，到處都是近乎瘋狂的喪尸，它們一擁而上，尋找獵物。

槍聲響起，手雷炸開，決明的手臂被一只喪尸咬住，張岷從旁撲出，抱著決明一打滾，又被無只喪尸蜂擁而上，掀翻在地。

決明睜開雙眼，張岷以身體死死護(hù)著他，背后是數(shù)十只抓來的手，在他背上瘋狂地抓撓。

張岷血淋淋地抱著決明，輕輕喘息。

決明道：“這樣……沒用，吃完你就到我了?！?/p>

張岷低聲道：“我知道……但還是……忍不住。讓你多活一秒……也好。”

嗡一聲音波彈爆開，所有喪尸被掀得橫飛出去，緊接著是機關(guān)槍的瘋狂掃射，又一枚音波彈投出。

張岷背上衣服被掀飛。帶著鮮血在風(fēng)里飄零。

張岷不住哆嗦，看著決明，帶血的唇小心地親了親他的眉毛，閉上雙眼，伏在他的懷里。

“劉硯！”賴杰抱著頭吼道。

音波彈的震爆中，一切聲音短暫地靜謐。

賴杰艱難起身，朝蒙烽作了個口型。

“趴下！”蒙烽一臂搭著劉硯的肩膀，竭力直起身大吼，緊接著再次投出一枚音波彈。

這一次的效果比先前更強，橫飛的颶風(fēng)將所有喪尸掃回裂谷中。基地車在狂風(fēng)與音爆中近乎解體。

鄭飛虎被咬得渾身是血，拖著腳步跑向基地車，摔在十米開外。

“送他們走?！泵煞榈溃骸袄锩孢€有，那是個孵化巢。”

“什么？”蒙建國道。

蒙烽：“我知道它的一點記憶，在這里面……藏了很多喪尸，在你們抵達(dá)的時候，第一個……第一個細(xì)菌試管打開的時候，它就命令所有喪尸到這里躲藏……”

蒙建國道：“用核彈集中轟炸！”

蒙烽：“沒用！你不懂的！一旦進(jìn)化到終極形態(tài)，它就不需要再感染別的了！只要有血肉讓它操控，它能吞噬整個地球！不消滅干凈，留著最終形態(tài)，以后還會卷土重來的！”

決明拖著血人般的張岷上了基地車，劉硯肩上扛著搖搖欲墜的蒙烽。

劉硯：“現(xiàn)在呢？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