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硯走出樣品房,蒙烽跟在后面道:“你只要給他一間房間,再按他指定的風格裝修就可以了?!?/p>
劉硯:“免談!我是勤務(wù)兵嗎?還指定,將軍當太久一定是腦子昏了……”
蒙烽:“我現(xiàn)在很想揍你……”
劉硯:“白曉東!救命??!”
蒙烽:“……”
白曉東大叫道:“技師!救命??!”
劉硯:“……”
蒙烽架上機關(guān)槍,劉硯飛速沖上車。
社區(qū)的一側(cè),六只喪尸穿著昂貴的名牌貨,搖搖晃晃地朝白曉東走來,白曉東不住倒退著走,說:“我警告……警告你們,別惹我啊……”
“讓路!”
背后劉硯的聲音傳來,基地車引擎轟鳴聲響,白曉東馬上朝著草叢中飛身一撲,基地車飛速鏟來,前鏟挑起一輛奔馳,上了強力彈簧的車頭保險杠一杵,轟然巨響,奔馳被鏟得在空中呼呼打滾直飛出去,砸在那數(shù)只喪尸身上。
2013年6月20日。
這個時候決明應(yīng)該在進行入學(xué)考試,祝他考個高分。
我們離開北京,朝陽區(qū)與長安街等地仍然有不少喪尸,帝都保存得十分完好,我們終有一天會回來的。
賴杰帶回來不少吃的,包括罐頭,大米與保鮮食物。
我們沿國道102繼續(xù)前進,進入吉林與遼寧。這里本來就是地廣人稀的地方,繞開大城市,沿路有不少的信號塔頂端飄揚著國旗——代表著這里已經(jīng)搜救完畢。
荒蕪的曠野中連喪尸都見不到幾只,茫茫灰色天空與綠色的大地間,只有我們這一輛車。
6月22日,夏至。
基地車在黑龍江南岸,漠河地界的最南邊停下,北緯58°,現(xiàn)在是一年中短短的夏天時間。室外氣溫只有13攝氏度,不夜城漠河。
鋪天蓋地的灰白天光無處不在,一天有19小時是白晝,黑龍江的上游從西側(cè)洛古柯村滔滔而來,帶著冰涼的寒意。
“劉硯!”賴杰在水邊洗了把臉:“把設(shè)備拿出來!開始搜尋!”
劉硯站在廣袤的藍天下,埋頭調(diào)試一個新型生命探測儀,茫然抬頭。
天與地如此接近,仿佛抬手可觸,白茫茫的連續(xù)凍土質(zhì)巖一望無際,綿延向遠方。他摘下墨鏡,將探測范圍縮到最精確,螢?zāi)簧弦黄岷?,綠色的經(jīng)緯線縱橫交錯,找不到亮點。
“沒有人?!眲⒊幷f。
賴杰:“不可能,拿來我看看?!?/p>
劉硯:“……”
劉硯:“你又不會用這玩意,是新型號的,為什么每次說沒有你們都不相信?”
蒙烽:“看一下嘛親——看一下又不會懷孕……”
蒙烽硬搶過探測儀,劉硯力氣沒他大,只得由他,蒙烽嗶嗶嗶地按,按了半天沒動靜。賴杰也按過一次。
蒙烽說:“不可能,根據(jù)之前公海里關(guān)于東三省幸存者的報告,他們在災(zāi)難發(fā)生的第一時間就朝北遷徙了。”
賴杰嗯了聲。
蒙烽:“這里根據(jù)組織的情況匯報,起碼有接近十萬人口,都跑哪兒去了?”
“會不會是出境了?!弊坑嗪颊f。
賴杰緩緩搖頭,劉硯道:“事實上就是顯示沒有,你們要相信科學(xué)……”
蒙烽作了個用手肘當翅膀拍的動作:“你可不可以不要整天一臉欠揍的表情,你知不知道每次你把翅膀拍個不停,扁著嘴像個鴨子嘎嘎叫你的科學(xué)你的設(shè)備,我就很想狠狠地……”
劉硯:“你就很想狠狠地試一下特斯拉線圈……”
劉硯被蒙烽揪著提到車邊,狠狠地吻了下去。
眾人視而不見,賴杰道:“這樣,人手搜索?!?/p>
“以臨時據(jù)點為中心,我,蒙烽,卓兄散開搜索整個城鎮(zhèn)?!?/p>
劉硯把基地車停在漠河縣入城的道路上,賴杰分了方位,卓余杭道:“我和小白換換,我負責保護技師?!?/p>
劉硯:“?”
劉硯側(cè)頭看了卓余杭一眼,又征求地看賴杰,說:“我不用保護。”
賴杰蹙眉沉吟片刻,點了點頭,說:“這里潛伏著危險,曉東身手好,跑得快,但不太會應(yīng)對突發(fā)狀況。卓兄說得對。劉硯,聽命令?!?/p>
劉硯只得翻出兩個鋼鐵拳套,交給白曉東,示意他戴上。
“給你設(shè)計的?!眲⒊幷f:“肘,臂部有伸鎖彈簧,方便近身格斗的時候把喪尸彈出去,不容易被圍攻,小指下是槍管,抬臂……”
白曉東抬起右臂,與眉毛平齊,哢嚓一聲拳套手腕處彈出一個與地面平行的槍口,劉硯道:“食指屈伸?!?/p>
白曉東食指一屈,砰的巨響,槍口射出子彈。
“太厲害了!”白曉東狂喜道。
“拳模式連發(fā)機槍。”劉硯說:“模仿第六區(qū)工房臂射炮制造的新產(chǎn)品,槍口會隨重力不斷變換位置,能始終朝前,但準確性還需要后續(xù)調(diào)試,你先試用,效果一會來回報,我還添加了拳刃和回旋鋸,拇指,握拳?!?/p>
白曉東依次屈拇指,屈五指,錚錚響彈出鋸子與長刀,佩服得五體投地。
劉硯比劃了個格斗的動作:“功能你要自己慢慢熟悉,機槍里只有二十四發(fā)子彈。我不敢再加設(shè)備了,很重。”
白曉東兩臂掂了掂,原地躬身,兩手錯開一揮,拳刃閃亮,笑道:“太好了,不重,回來給你報告狀況?!?/p>
賴杰道:“現(xiàn)在出發(fā)吧,這次的探測路程是二十公里,需要一天一夜時間,準備搜索附近的所有地方,看看有沒有人留下逃亡方向,你們自己小心?!?/p>
劉硯道:“超過范圍以后通訊器就沒法運作了?!?/p>
蒙烽道:“知道,小心保護好自己?!?/p>
三人分好武器,朝著不同方向前進。
據(jù)點剩下劉硯與卓余杭兩人。
劉硯拆開一碗賴杰搜刮回來的喜之郎果肉果凍,把它吃了,對著燈光照碗型的塑膠殼,思考能如何利用這個東西。
卓余杭瞇著眼,倚在車后抽煙,目光有點疑惑看著劉硯的動作,劉硯看了卓余杭一眼,卓余杭馬上把目光移開。
劉硯意識到自己的神態(tài)有點像神經(jīng)病,拿著塑膠小碗準備下車,然而卓余杭高大的身材堵在后車廂外。
“借過,殺手大哥?!眲⒊幍馈?/p>
卓余杭面無表情朝一邊讓了讓。
劉硯下車裝了點土回來,折了根綠色的枝條插在土里。
卓余杭道:“你瞧不起我?!?/p>
劉硯說:“你留下是為了和我抬杠的對吧,殺手大哥?!?/p>
卓余杭扔了煙,淡淡道:“知道么,像你這樣的小孩我見過很多?!?/p>
劉硯抱著手臂,瞇起眼,盯著工作臺上的植物。
“你可以送我歸西?!眲⒊幍溃骸斑@樣蒙烽就會娶你妹妹了?!?/p>
卓余杭笑了起來,說:“要殺你簡直易如反掌。”
劉硯側(cè)過頭端詳他,說:“所以你也瞧不起我,不是么?你覺得隨便一下就可以把我捏死,咱們是戰(zhàn)友,你先瞧不起我,因為我沒有付出體力勞動,被一個你瞧不起的人瞧不起,所以覺得很不爽。”
卓余杭:“……”
劉硯道:“一個手無寸鐵的機械師,帶著一堆稀奇古怪的鐵箱子,能有什么用?這些儀器通通靠不住?!?/p>
卓余杭沒有說話,冷冷注視著劉硯。
劉硯把卓余杭心里想的都說出來了,卓余杭只得作罷,在車后生起一堆篝火。
22點30分,其余人都離開了通訊器范圍,太陽在地平線的盡頭綻放著蒼白的光,終于緩緩沉下地表。
夜晚只有四個小時,北斗座孤獨地懸在夜空中,發(fā)著清冷的光。
卓余杭在篝火旁包餃子,包了不少,捏成小白兔的模樣,下鍋煮熟,放在石頭上也不喊劉硯,自己端著一盒餃子,蹲到河邊去吃。
劉硯趴在工作臺上小憩片刻,竟是睡著了。
夢里漫山遍野的喪尸,密密麻麻,它們的臉陌生而模糊,全部站著,睜著眼看他。夢境中的自己就仿佛站在人山人海中,所有的喪尸都站著不動,盡數(shù)注視著他,這遠比逃亡與戰(zhàn)斗更令人膽寒。
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懷里抱著一只喪尸小孩,小孩睜著眼,定定看他,劉硯駭?shù)么蠼校涯菃适『⑷拥?,于夢里驚懼地大喊,轉(zhuǎn)頭四顧,尋找出路,沒有喪尸阻撓他,然而無論他走向哪,面前都是成山成海,一眼望不到頭的喪尸。
“吃晚飯了。”卓余杭冷冷道。
劉硯猛地驚醒,滿頭大汗,一手扶著額頭,臉色蒼白倚在工作臺前喘息。
卓余杭:“感冒了?”
劉硯搖頭,聲音發(fā)著抖:“沒事……吃的呢?”
卓余杭嗤了聲,出去把飯盒拿進來,劉硯借著燈光,眼神落在他的小盆栽上。
插在泥土里的枝條,綠葉邊緣泛著一層枯黃,猶如給樹葉鍍上一層黯淡的金邊。
卓余杭把飯盒重重放在工作臺上,劉硯回過神,接過飯盒開始吃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