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硯道:“林老師。”
劉硯拉開兩人,看了一眼,蒙烽身后有不少并非本學(xué)校的人,大部分以男人居多,都是跟著過來保護自己女朋友的。
劉硯說:“對不起,林老師……”
體育老師道:“都是誰的男朋友?過來認(rèn)領(lǐng),讓他們離開這里!我們自己的學(xué)生在外面曬太陽,你們研究生在里面吹空調(diào)也就算了,這些人怎么混進來的?!”
蕭瑀上前道:“好了,林老師請息怒。他們也沒有惡意,待會如果其他院的同學(xué)進來,我馬上叫他們讓位置?!?/p>
“林老師!”有人焦急道:“外頭有同學(xué)中暑昏倒了,院長們呢?”
蕭瑀出來調(diào)停,雖年紀(jì)不大,卻終究是老師身份,護著劉硯等人,體育老師也不好再說,外加操場上又出了點狀況,只得指了指地面,說:“蕭老師,這就麻煩你了?!?/p>
說畢煩躁地抖了抖自己的運動服,咳了幾聲,轉(zhuǎn)身跟隨那醫(yī)務(wù)人員出外去。
蕭瑀去接了杯水給蒙烽,蒙烽悶聲道:“謝了?!?/p>
劉硯眼望遠去的體育老師背影,不吭聲,似乎感覺到了點什么。
“他注射疫苗了么?!眲⒊巻?。
“這里的同學(xué)都打過針了,你們呢?”蕭瑀道:“沒有打針趕快去,您怎么稱呼?”
“蒙烽?!泵煞槎酥幼叩揭粋?cè),自顧自蹲下。
蕭瑀說:“蒙烽不是本校的人,我給他開個條子,你們趕快去排隊注射疫苗。”
劉硯點頭示謝,蒙烽蹲在角落喝水,崔小坤長腿交叉,坐在蒙烽身邊玩PSP。
劉硯拿了紙條,過來站在蒙烽身前,說:“走,打針?!?/p>
蒙烽不高興地看了劉硯一眼,盯著地面不吭聲。片刻后說:“你瞧不起我。”
“沒有的事?!眲⒊幍溃骸澳憧傁矚g胡思亂想,我和你分開不是因為這個原因?!?/p>
蒙烽搖了搖頭,劉硯索性單膝跪下,看著他的雙眼,蒙烽道:“你聽我的?,F(xiàn)在就走,別在這里逗留了?!?/p>
劉硯長吁了一口氣,心想要怎么才能說服蒙烽,他覺得和同學(xué)在一起比起在外面亂闖要安全得多,畢竟軍方會來把他們接走,帶到隔離處去。蒙烽自己開車帶著他,食物和飲水總有告罄的時候,一旦遇上大批游蕩的喪尸,又該怎么辦?
崔小坤玩著PSP,頭也不抬地說:“軍隊馬上來接咱們了,你倆不應(yīng)該單獨行動,人多一點更安全?!?/p>
蒙烽不答,小聲道:“聽著,劉硯,你們體育老師的臉色有點不對勁。他很煩躁,像是隨時會攻擊人,那天晚上我見過,變成喪尸之前非常暴躁,具有攻擊性……”
“喪尸?”崔小坤驚叫道。
劉硯馬上噓了一聲,示意崔小坤鎮(zhèn)定。
“怎么這么多人中暑?”遠處傳來焦急的聲音。
劉硯、蒙烽、崔小坤三人同時抬頭,朝籃球館門口看了一眼。
那體育老師帶著體院的男生把毒日頭下昏倒的學(xué)生抱進籃球場,他的臉色比起剛才與蒙烽吵架那會更難看了,灰黑且眼窩深陷,眼球略突,頭發(fā)被汗水浸濕,貼在額上。
劉硯說:“不管怎樣,先去打疫苗再說,來,起來?!?/p>
劉硯伸出手掌,與蒙烽互拍,蒙烽借勢站起,卻攥著劉硯的手不放,牽著他出籃球館,朝醫(yī)務(wù)點去。
看臺上少了許多人,時值午后三點,正是日頭最毒辣的時候,大地被曬得快著了火,不少學(xué)生已輪班留值,偷偷跑回宿舍去吹風(fēng)扇。
被曬昏的人很多,后勤部開始發(fā)放礦泉水,疫苗注射點處仍舊排著長龍。蒙烽一手霸道地抱著劉硯的肩膀,任人指指點點地議論,劉硯也不掙扎了,這時他的心思都集中在別的地方上。
看臺上中暑的學(xué)生被抱進籃球館,看那架勢足有上千人。
“有這么嚴(yán)重?”劉硯心中一動,朝一個學(xué)生問:“今天幾點開始在操場上集合的?”
那人答道:“早上十一點,吃過午飯就要求來了?!?/p>
隊伍行進遲緩,蒙烽忽道:“劉硯,你看那邊?!?/p>
劉硯遠遠看著幾把遮陽傘下的臨時醫(yī)務(wù)處,那里用幾張桌子拼湊起來,護士在挨個注射,身邊是裝滿碎冰的泡沫箱,箱子里裝著藥劑。
蒙烽掏出望遠鏡,問:“那是什么疫苗?”
劉硯就著望遠鏡看了一眼,看不懂瓶身色標(biāo):“是新型疫苗?我不知道規(guī)格……”
蒙烽小聲道:“根本沒有用,別去打了?!?/p>
“你們怎么知道?”隊伍中的一學(xué)生問道。
劉硯蹙眉道:“或許真是狂犬病的變種病毒呢,這個說不準(zhǔn)……”
蒙烽顫聲道:“劉硯……你看那個醫(yī)生,看見了么?還有他旁邊的護士,這些人從哪兒來的?”
劉硯眉頭深鎖,喃喃道:“醫(yī)院來的,總之不是我們學(xué)校的人……老天,蒙烽,我看見了。”
正在給學(xué)生注射的兩名護士脖頸浮現(xiàn)著一層斑紋,很淺,不太明顯。偶爾還不耐煩地嚷嚷,讓他們快點。
蒙烽極小聲說:“醫(yī)護人員也被感染了,劉硯,她們好像還不知道自己的事……”
劉硯說;“不對啊,如果被抓傷或者被咬傷,會被隔離的,她們一定沒有帶著傷口,否則怎么會出來給人打針?”
蒙烽:“是不是在這之前頻繁接觸過病人,也會產(chǎn)生感染?!這種病毒到底是怎么傳播的?汗水呢?我懷疑這個醫(yī)療隊所有的人都已經(jīng)被感染了?!?/p>
劉硯深吸一口氣,搖頭道:“我又不是學(xué)醫(yī)科的,你問我,我怎么知道?我連這是什么病都不清楚?!?/p>
劉硯想到那臉色不對的體育老師,猛地轉(zhuǎn)頭,隊伍外,籃球館里已進了不少中暑昏迷的學(xué)生,研究生們紛紛讓出位置。
“聽我的,先別過去?!泵煞榈穆曇粲悬c發(fā)抖,拉著劉硯的手,二人朝籃球館跑。
“車鑰匙呢?”劉硯氣喘吁吁道。
蒙烽說:“還給你室友了?!?/p>
劉硯進了籃球館,到處都是鬧哄哄的人,體育老師大吼道:“給他們喝點水,拿毛巾來,敷在額頭上!”
那老師頗有點歇斯底里的模樣,二人看了一會,劉硯果斷喊道:“崔小坤!”
“崔小坤!”
人群亂成一片,根本找不見崔小坤在哪里,劉硯四處問人,只聽一聲咆哮:“你們這些小混混怎么還在這里!都滾出去!”
那體育老師朝蒙烽走來,蒙烽深吸一口氣,忍無可忍,捋起袖子正要與他打一架,劉硯忙按著他,示意別沖動。
體育老師站在蒙烽面前不住猛喘,搖搖欲墜,眾學(xué)生驚疑地看著他。
他的瞳孔一片渾濁,緊接著張嘴大喊一聲,朝蒙烽撲了過來。
劉硯馬上喊道:“別碰他!”
蒙烽登時意識到發(fā)生了何事,輕巧一閃身,飛起一腳踹中那人側(cè)腰,登時一陣混亂,學(xué)生們大叫,體育老師被蒙烽一腳踹得橫飛出去,摔在地上,繼而爬起,朝上來扶他的學(xué)生一撲,咬上了那男生的脖頸。
鮮血四濺,當(dāng)場無數(shù)女生大聲沒命尖叫,膽子小的馬上就昏了過去。
劉硯喘了兩秒,馬上吼道:“崔小坤!混賬——!你在哪里!”
籃球館內(nèi)發(fā)生了空前的騷亂,角落里又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叫。
一名中暑昏迷的學(xué)生醒來,見人就咬,劉硯要過去看一眼,卻被蒙烽緊握著手腕,拖到身前攬著,在他耳邊大聲道:“走!”
“沒有車?!眲⒊幍溃骸白呷ツ睦??”
蒙烽吼道:“再想辦法!快!”
劉硯驚鴻一瞥,看見角落里的崔小坤,簡直是哭笑不得。
崔小坤戴著耳機,開了超大音量在玩PSP,冷不防被一只手扯掉,劉硯又好氣又好笑地大喊道:“快跑??!要死人了!”
崔小坤驚叫道:“發(fā)生什么事?!”
劉硯忘了籃球館里還全是人,這么一喊登時炸了鍋,近三四千人尖叫的尖叫,飛奔的飛奔,朝出口沒命擠去。
門口全是潮水般的人,不知多少被踩在了腳下,到處都是血,廣播大聲喊著要同學(xué)們鎮(zhèn)定,籃球館最深處大門打開,副校長出來了。
副校長大喊道:“別慌!到底什么事情!別慌張??!”
大門已被堵上,蒙烽轉(zhuǎn)頭望,打手勢示意劉硯和崔小坤跟著,三人沖進副校長背后的走廊。
院長們各個驚疑不定,蒙烽帶著兩人沖了進后館走廊內(nèi),揪著著副校長的衣領(lǐng)將他倒拖回來,扔在地上,繼而與劉硯二人每人一邊,猛然摔上了門。
門合攏的瞬間,已變成喪尸的體育老師狠狠撲來,砰的一聲被擋在門后。
鮮血從門里噴出,灑了副校長一臉。
劉硯砸了消防柜,取了把斧頭將大門牢牢架住,蒙烽道:“走秘密頻道!快!”
“老師……”劉硯喘個不停,朝院長們道。
“沒時間了,別解釋了!”蒙烽大吼道。
崔小坤已駭?shù)糜悬c神志恍惚,頻頻點頭,說:“老師……再見?!?/p>
劉硯與崔小坤追著蒙烽的腳步,沿秘密頻道逃出了籃球館。
崔小坤:“老天爺……”
崔小坤:“呼……呼……我的老天……”
崔小坤:“天吶……”
劉硯:“小坤你最好閉嘴,跑步的時候才不會消耗體力……”
蒙烽:“你倆都……別說話?!?/p>
崔小坤:“我爸媽……不行,我得回去找我爸媽……”
“別傻了!”蒙烽與劉硯異口同聲吼道。
崔小坤一個激靈,不敢吭聲了,面前到處都是奔逃的學(xué)生,一場喪尸潮從風(fēng)雨操場中央的籃球館爆發(fā),玻璃被撞得粉碎,雨傘,紙書,涼鞋到處都是,館內(nèi)越來越多的中暑學(xué)生醒來,成為喪尸,追著同窗撕咬。
鮮血染紅了大半個看臺,所有人都被嚇瘋了,蒙烽推開門,從籃球館后離開。
“我先偵察一下周圍?!泵煞榈溃骸澳銈兦f小心,別發(fā)出太大聲音。”
蒙烽走出一步,天空傳來直升飛機的廣播:“接華南軍區(qū)指令,請同學(xué)們自覺到五教學(xué)樓門口集合!馬上撤離現(xiàn)場!”
軍隊終于來了。
蒙烽道:“跟他們走?”
劉硯勉強點頭,三人逃出操場,朝著教學(xué)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