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楊驍沒辦法,只能推開車門,跟著交警往徐琰的方向走過去。
進行呼吸測試的時候,李楊驍特意側(cè)過身子對著徐琰——他不想被認出來。如果是別人也就罷了,但這人偏偏是追過他的徐琰,而且還開了一輛卡宴。
但老天顯然不想遂他的意,就在他把酒精檢測儀還給交警,準(zhǔn)備轉(zhuǎn)身回車?yán)锏哪且豢?,徐琰在他不遠處開了口:“哎?這不是李楊驍嘛!”
李楊驍想像中的自己,應(yīng)該是緩緩轉(zhuǎn)過脖子,面無表情地扔上一句:“不是,認錯人了?!比缓筮~著從容的步子留給徐琰一個無情的背影。
但想歸想,李楊驍還是在翻了一個白眼后迅速換上了非常標(biāo)準(zhǔn)的八顆牙笑容,轉(zhuǎn)過身的同時說道:“哎?!徐琰?。『镁貌灰?!”
然后兩個人熱絡(luò)地握了一下手,還上下晃了一晃。
“真沒想到能在這遇見你,前幾天的同學(xué)聚會你沒去,大家還說起你呢!”
李楊驍回以一個非常遺憾的笑容:“唉,對啊,沒趕上,昨天才回來。”
“宋昶說你要留在北京工作,做什么啊這么忙?”
李楊驍依舊微笑:“嗨!什么工作啊,就是個跑龍?zhí)椎??!?/p>
“謙虛!”徐琰拍了一下李楊驍?shù)募绨?,“怎么,前面那輛車是你的?”
“我爸的?!崩顥铗斝χf。在這一刻,他深刻體會到了剛剛那男生說的那句話:“還不如撞死呢?!?/p>
——還能和宋昶當(dāng)一對亡命鴛鴦。
徐琰顯然看到了窩在卡宴前面的那輛小夏利,但他挺給面子,沒再提車的事情。旁邊站著的小男孩哭得梨花帶雨聲嘶力竭,李楊驍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如果是他自己,現(xiàn)在他該考慮賣身了。
“哭頂什么用???你爸媽呢?”徐琰被他哭得不耐煩,走過去問。
男孩只顧著搖頭,哭得打起了嗝。
“今天沒時間管你這碼事,你先回去想辦法吧,等我再聯(lián)系你,先給我留個電話?!毙扃浟穗娫捥柎a,轉(zhuǎn)過身又過來攬李楊驍?shù)募绨颍Φ溃骸昂貌蝗菀子龅搅?,一起吃個飯吧。對了,還沒給你介紹呢,這位是遲明堯,遲少,明泰集團的副董。楊驍你是混娛樂圈的,應(yīng)該認識遲少吧?”
李楊驍還沒混進娛樂這個圈,他根本就沒聽說過遲明堯,但聽徐琰的語氣,此人似乎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于是他裝出恍然大悟的模樣:“哦……遲少啊,久仰久仰!”
遲明堯看著李楊驍笑了一下,是有點不屑的那種笑法——他看出李楊驍根本就是裝的。
徐琰又緊接著介紹了李楊驍,然后一邊攬著一個,說什么也要一起吃頓飯。
徐琰勸人的方法非常接地氣:“楊驍你給不給面子?遲少你給不給面子?不去就是不給我面子!”
所以遲明堯非常不耐煩他,原因和當(dāng)年李楊驍拒絕徐琰的理由一模一樣——此人土得太過明顯。但沒辦法,他剛剛把徐琰的卡宴給撞了,雖然責(zé)任完全在后面那個男孩身上,不關(guān)他什么事兒,但這個面子他不得不給。
于是三個人都坐上了那輛卡宴。小夏利被徐琰托一個小交警開去修了。李楊驍可算是看出來了,徐琰現(xiàn)在似乎是W市地頭蛇一般的人物。
坐在車上,徐琰開始追憶青春:“當(dāng)年楊驍可是W市唯一一個考上中戲的學(xué)生,幾年才出一個,風(fēng)光得很??!”然后又轉(zhuǎn)過頭,絲毫不避嫌地對李楊驍說,“哎楊驍,當(dāng)年我還追過你呢,記得嗎?”
李楊驍忍住吼他閉嘴的欲望,艱難地維持著風(fēng)度,笑著點點頭。
說了好一會兒,徐琰終于消停下來。李楊驍和遲明堯都坐在后排,他覺得有點不自在——遲明堯氣壓太低,氣場太強,有點侵犯到李楊驍?shù)氖孢m領(lǐng)域了。
李楊驍轉(zhuǎn)過頭看著窗外。他忽然回憶起當(dāng)年拒絕徐琰的場景了。
徐琰那時候給他買了99朵玫瑰花,外面還包裹著一層淡紫色的包裝紙,堵在李楊驍回家的小路上,結(jié)結(jié)巴巴地跟他表白。
李楊驍當(dāng)時皺著眉說:“這么一大束花,你想讓我爸打死我???”
徐琰又掏出一個信封遞給李楊驍,讓他回家再拆。李楊驍當(dāng)場掏出水筆,在信封背面寫了句:“You are not my cup of tea.”遞給他就走了。
在李楊驍?shù)闹R體系里,他非常文藝地把這句話直譯成“你不是我的那杯茶”。
后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感覺這次拒絕得十分高明。他覺得這句話很委婉,很文藝,很李楊驍。
但他顯然沒想到,英語從未及格過的徐琰,當(dāng)晚回去百度了一下,得到的翻譯結(jié)果是:“你不是我的菜!”后面還帶了一個感嘆號。
——可真傲啊。徐琰當(dāng)時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