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始終停留在和簡沐的聊天界面。
就在幾分鐘前,簡沐又發(fā)過來一條消息。
j:我還以為昨晚過后,我們已經(jīng)和好了。
語氣很小心,很難過。
林負星在思考怎么回復。
我出門晨練?
……扯淡呢?又不減肥又不養(yǎng)生,他獨愛睡懶覺。
今天有點事,我得回家一趟?
那他又有什么事?和班長扯扯謊沒什么感覺,和簡沐扯謊就是一股子勁只覺得難受。
喝完酒有點頭暈,出來散散步,不用擔心?
那散完還得回去,他一點不想回去……
林負星持續(xù)同樣的操作,打出一行字,刪掉,繼續(xù)打出一行字,刪掉……蘇以柯看他折騰了小半小時,一句話也沒發(fā),最后放棄自我的把通訊儀往桌上一砸,捂臉不語。
“你這一臉惆悵的,可不像沒事。”
蘇以柯從柜臺底下找出幾包堅果,各抓出一把,混在一個盤子里,坐到林負星對面,“怎么了這是?代碼出bug了?甲方要你重做?競賽全都不會?你要被退學了?這我怎么也沒聽說呢,代課老師不至于消息這么滯后吧?”
蘇以柯滿臉都寫著“幸災樂禍”,林負星懶得搭理他,從盤子里挑挑撿撿撚出一粒杏仁,丟進嘴里:“有件事想不通。”
能有林負星這腦瓜子想不出的事,蘇以柯饒有興致:“說說,你以柯哥哥給你好好解答解答?!?/p>
林負星白他一眼:“你懂?”
蘇以柯:“不一定呢,你可以不相信蘇以柯,但你不能不相信你蘇老師?!?/p>
行,蘇老師。
臭不要臉。
“……”林負星又往嘴里丟了顆腰果,腰果沒經(jīng)過特殊烘焙,只是炒熟,唇齒間都是淡淡的腰果本身的清甜味道。
他組織措辭,死馬當活馬醫(yī)。
林負星說:“就是,有那么一個人,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眼神一對上,一觸碰就臉紅心跳,可是他什么都沒做,我也很確定我沒生病,不敢接觸,不敢說話,我就是想躲他,有人追他還不爽……我……”
林負星頓了頓,一言難盡:“而且,今天早上我居然還……居然……”
他沒臉說。
蘇以柯追問:“居然什么?”
林負星張嘴,吸了口氣,又合上,最后手掌蓋住臉,放棄治療似的:“我、我想親他?!?/p>
蘇以柯“噗嗤”一聲笑出來。
自己愁成這樣了,這人還笑,還越笑越猖狂,林負星認為有必要和蘇老師干一架:“你笑什么?”
蘇以柯沒再磕堅果,怕嗆到自己,邊笑,邊把林負星的情況總結(jié)了一遍:“簡而言之,就是你想親那個人,然后你慫,就丟下人家跑了?哈哈哈哈哈哈!”
林負星被笑到?jīng)]尊嚴,奈何蘇以柯說的是實情,只能抱著頭,沉悶悶的“嗯”了一聲。
蘇以柯笑到咳嗽,好一會才淡定下來,對林負星說:“你起來,靠墻站。”
林負星:“?”
“快點快點快點?!碧K以柯催促。
林負星一頭霧水,剛起身,就被蘇以柯摁住肩膀壓到墻角。
他比林負星矮一點,刻意做出這幅居高臨下的動作需要踮起腳尖,整體看有點滑稽。
林負星:“?”
林負星:“你在干嘛?”
蘇以柯說得理所當然:“壁咚啊!怎么樣,有沒有感覺?”
林負星:“什么感覺?”
蘇以柯又把頭低了點:“這樣呢?”
林負星直視他的眼睛,拳頭攥得很緊:“有?!?/p>
“是什么?”
“我想揍你?!?/p>
“……”蘇以柯撇撇嘴,“哎,忍著忍著,我問你啊,我這樣時,你有沒有心跳加速,腎上腺素飆升?”
“沒!有!”林負星回答得斬釘截鐵。
兩個大男人咚在一起,林負星渾身不自在,想推開他,蘇以柯又問:“那你在什么時候有這種感覺?”
什么時候?
林負星仔細回想。
心跳加速不是第一天出現(xiàn),早在一開始就有端倪。
第一次與簡沐相遇時,或者第一次與簡沐觸碰時,被他抱,和他共枕一張小床,辦公室里,天臺上,操場上,又或者,是在競賽前那個晚自習。
少年伸出手指,輕輕勾住他的衣角,手指白皙,像是蘸飽了光,指節(jié)泛著微紅——
想到晨起時那張臉,緊抿的唇線,用輕柔溫和的聲音喚他。
哥。
林負星的心跳再一次無法抑制的快速跳動,連帶呼吸,血液,脈搏都在極速想要噴張,后頸發(fā)燙。
心動。
蘇以柯勾唇一笑:“哇哦,你對我有感覺了。”
“滾?!绷重撔且话淹崎_他,沖了杯涼水,悶頭灌下去。
“我想到簡沐了?!绷重撔钦f。
“哇。”蘇以柯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走回柜臺里,斜身倚著,“原來你說的是簡沐啊?!?/p>
林負星又悶頭灌下一瓶水:“……這是重點?”
他只覺得有什么東西壓在心口,像圓潤的石塊,又沉又重,只能找到支點,才有辦法撬開這份迷茫和無措。
林負星正準備倒第三杯水,蘇以柯叫住他:“我有個結(jié)論,你要不要聽?!?/p>
蘇以柯語氣輕飄,眼神直直的盯著他,語氣肯定。
林負星抬手想喝水,才發(fā)現(xiàn)杯子已經(jīng)空了,他放下杯子,吞咽了口口水。
喉結(jié)滾動:“你說?!?/p>
林負星有種直覺,或許,大概,可能,蘇以柯接下來的話,就是撬動心中那塊巨石的支點。
蘇以柯說:“很簡單啊,你喜歡他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