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見過一面之后,何岸并沒有聯(lián)系徐蘅,徐蘅失落之余又有一點慶幸。
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關(guān)系就此為止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雖然何岸的周到熨帖常常使徐蘅忽略他們之間的隔閡,但徐蘅明白,何岸是有點“看不上”自己的,不是很惡劣的看不起或者輕蔑,而是下意識地就沒把徐蘅當成重要的角色。
徐蘅是從小縣城出來的,這一點“看不上”,他能夠很敏感地察覺出來,包括陳昂,還有他即將結(jié)婚的姐姐,都沒有將他當成需要慎重以待的對象,這一點他很清楚。
最近徐蘅的直播間里好像多了個土豪粉絲。
頭像是系統(tǒng)默認里隨便選的,資料一片空白,性別也沒填,ID是個英文名,“Chris”,徐蘅感覺有點眼熟,但又沒想起來。偶爾會看到他出現(xiàn)在直播間里,每次出現(xiàn)必大力打賞。徐蘅只是個小主播,沒有什么貴婦粉絲,第一次被砸打賞的時候都有點懵,老半天才道了句謝。
到了陳婧婚禮那天,徐蘅是要和同事一起過去給化妝的。
他已經(jīng)做好了會遇到陳昂的心理準備,當天穿了一身黑,還戴了一頂黑色的漁夫帽,黑口罩,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生怕陳昂又搞點什么幺蛾子,另一個是不想遇到何岸,更不想三個人碰到一起,那場面,想想就要窒息了。
陳婧和陳昂是親姐弟,長得像,特別是眉毛鼻子這一塊兒,陳昂眉毛濃黑,眉形鋒利,放在陳婧臉上也是英氣十足,徐蘅按照她的要求給她修得秀氣了許多,不笑的時候顯得冷艷,笑起來就是晚間新聞的時候見到的端莊漂亮的樣子了。
徐蘅在化妝間里第一次見到了新郎,國字臉高個子,和陳婧不像新婚夫妻,更像是合作無間的同事。
陳婧:“待會兒你致辭的時候記住按新稿子走,我昨晚給你改的。”
新郎:“嗯,知道了?!?/p>
陳婧:“還有敬酒的時候,2桌有我們臺的領(lǐng)導,小昂年后可能要往市里去,市里的領(lǐng)導也在那桌?!?/p>
新郎有點不耐煩:“行了,知道了,你都說多少遍了?!?/p>
陳昂跟在新郎身后進來,忙打圓場:“不會忘的,待會兒我跟著姐夫呢?!?/p>
徐蘅和同事們眼觀鼻鼻觀心,把自己當成聾子,什么也沒聽見,徐蘅給新娘一點點修飾臉型和山根,一聲不吭,他沒想到,自己的一身黑超級顯眼。黑色顯瘦,越發(fā)顯得他小小的一個,皮膚又白,后脖子上的紋身顯眼的很。
徐蘅給陳婧化完妝,去上洗手間,外頭已經(jīng)聽到了很熱鬧的人聲音樂聲了,陳昂和何岸都是伴郎,陪著新郎新娘在大堂迎賓,徐蘅瞄了幾眼,陳昂穿著那天試的那套深色條紋三件套西裝,頭發(fā)整齊地梳到腦后,露出額頭,肩背處被剪裁合身的布料包裹著,看著就很健碩挺拔。
徐蘅忙收回視線,急匆匆地上了個洗手間,跟同事們一塊兒在化妝間嗑瓜子兒,等著婚禮結(jié)束。化妝間里有電子屏,可以看到外頭婚禮的情形,徐蘅跟同事們就像看電視似的,一邊看一邊閑聊。
婚禮不算特別鋪張,但很講究,陳婧和丈夫就像最稱職的演員,合作無間,眼角眉梢都是挑不出毛病的含蓄的幸福感,室外婚禮在草坪上,裝飾滿了粉色的繡球花,花童撒玫瑰花瓣,伴郎和伴娘們都高挑好看,陳昂在里頭更是顯眼,胸前口袋里露出一點白色絲巾的邊角,彎腰幫他姐理了理裙角。
他長得高,新娘拋花球的時候,他一伸手就拿到了,旁人都在起哄,要他把花球送給伴娘,他卻彎腰把粉色繡球花送給了扎著小花苞頭發(fā)的花童妹妹。
室內(nèi)婚禮則是中式的,陳婧穿著龍鳳裙褂,和新郎一起一桌桌地敬酒,陳昂也跟在后頭,每一桌他都能有說有笑,不怯場也不過分殷勤,看得出席上的長輩都對他很親切,徐蘅還看到了陳昂的父母,父親個高魁梧,不茍言笑,母親溫婉大方。
一場婚禮下來,徐蘅看著都累。
直到將賓客全部送走,陳婧才回到化妝間來,徐蘅幫她卸妝,看到她一臉倦容,說道:“陳小姐,新婚快樂啊?!?/p>
陳婧自己動手對鏡擦掉口紅,淡淡地回了一句:“謝謝。”
徐蘅出門的時候正好看到陳昂和他父親在大堂說話,賓客已經(jīng)都走了,只有寥寥幾個工作人員在掃飄得到處都是的花瓣,徐蘅未免和陳昂撞個正著,在拐角處等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