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當(dāng)游野發(fā)現(xiàn)樓下偶爾會停著同一輛車時,已經(jīng)是一個月后了。他雖然還是很少出門,但是巧克力需要溜,他也得振作起來。
最先發(fā)現(xiàn)不對的是巧克力,巧克力一直將他往那里帶。那是一輛灰色的車,看起來相當(dāng)?shù)驼{(diào)。游野見過一次就有印象,后來幾次再見,就記住這輛車了。
其實(shí)樓下車那么多,哪能就記得住呢。也不知道是種什么直覺,偏偏就記住了,偏偏就讓他在晚上十點(diǎn)的時候,將人逮住。
一個月沒見得季欽生坐在車?yán)镉秒娔X辦公,他身材高大,在車?yán)镓E著腰,偶爾還拿起手機(jī)接了個電話。
堂堂季欽生,做什么要委屈自己在這小車廂里辦公,明明能在條件更好的地方呆著。
游野躲在樓道后,提著塑料袋沒有過去。他看著季欽生忙完以后,開車下來抽了根煙,一邊抽一邊抬頭望著九樓的位置,也沒做多余的事情。煙抽完以后,就上車走了,安安靜靜,一如他來。
第二次看到這輛車時,游野躲在窗簾后抽煙。他和他都曾經(jīng)說過要戒,但他們都食言了。
季欽生通常都呆不久,只是十來分鐘,不怎么打擾他。
自從記憶回來以后,他每一個夢都是血腥又壓抑的??蛇@個夢不一樣,很溫暖很柔軟,他好像置身在一個只有光的地方,夢里的他什么都沒想。
他走在一條泛著白光的路上,耳邊有著吉他溫柔的旋律,一直牽著他往前走。
路的盡頭是間漂亮的小木屋,他推門而入,外面一瞬間變成寒雪紛飛,幾乎是將他逼進(jìn)那溫暖的室內(nèi)。
他關(guān)上門,看到木屋里竟然有壁爐,便走過去取暖。
音樂聲不停,已經(jīng)離他很近了。但手持吉他的人卻不肯現(xiàn)身,只以音樂同他傳情。壁爐旁有一盤曲奇,他聽見有人跟他說:“你可以吃。”
那聲音太耳熟了,但游野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他咬了口曲奇,這甜品的味道更像雪糕,融化在他嘴里,是他吃過最好吃的曲奇了,他想一直一直吃下去。
這么想著,曲奇在他嘴里化了,一枚戒指銜在他的舌尖,他吐在掌心里,看著那戒指。他心里又酸又甜,本能地知道他該把這個戒指放下來,心卻控制不住想要把戒指緊緊握著。
吉他聲加入了男音,低緩柔軟,述說情衷,那像是一場漫長又繾綣的告白。
他拿著戒指:“你在哪?”
音樂停了,小木屋只剩他一人還有窗外呼嘯的風(fēng)聲。那風(fēng)聲不斷撞擊著玻璃窗,讓游野有些慌亂起來。
他起來在小木屋里尋找著,推開一扇扇房門:“你不想見我嗎?”
那聲音又道:“是你不想見我。”
冬天的風(fēng)雪越發(fā)可怖,整個小木屋都被風(fēng)撼動著,所有東西都震顫起來。游野找人的動作更快了:“我不想一個人,求你了?!?/p>
他聽到了一聲嘆息,從他背后傳來,他回身,那個人的眉眼唇鼻一一出現(xiàn)在他眼前。只需要一眼,游野的心就鉆心的疼。
小木屋在一瞬間分裂開來,他面前的季欽生抬手按在他肩膀上,將他直直推進(jìn)了雪里。
溫暖不在,寒冷刺骨,他在不斷陷落,直到他被叫醒。
游野含著淚睜眼,看著眼前戴著眼鏡的中年女人,她按著他的肩膀,膝蓋上放著一個本子,聲音低緩道:“你見到了什么?”
這是他的心理醫(yī)生,姓林。
林醫(yī)生像是沒有看見他的淚,非??陀^地記錄著他所說的一切。當(dāng)他說到那個人出現(xiàn),木屋在一瞬間瓦解時,林醫(yī)生停住筆:“能方便問問你看到的是誰嗎?”
游野不出聲,林醫(yī)生也不急,只靜靜地望著他,那眼神并沒有太多的壓迫感,就像一個老朋友一樣,只是聽他說,他如果不愿意說,她也不逼他。
游野安靜了很久,才艱難道:“你知道的,我曾經(jīng)遭遇過一場綁架?!?/p>
林醫(yī)生點(diǎn)頭,眼神也沒有過多的同情,這讓游野感覺好了許多。他其實(shí)并不需要太多的同情,他只需要其他人將他當(dāng)做正常人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