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安靜又沉默,程楚將人送回家后,他看見游野直直往房間走,連路上的貓狗都沒有理會,就像是一個感受不到外界的人一樣,把門關上后,再也沒有出來。
程楚他拿出手機,猶豫著要不要給季欽生打個電話。他真的不知道這兩人發(fā)生了什么事,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萬分猶豫下,手機屏幕里季欽生的電話跳了進來,程楚拿著手機一抖,看了看游野的房間門,躲到陽臺的地方接了。
電話那頭季欽生聲音有點急躁:“程楚,游野人呢?”
程楚壓低聲音:“他回家了,醫(yī)生也批準他出院了,身體上好像沒事,但我覺得他真的很奇怪,你們倆發(fā)生了什么?”
季欽生在那邊呼吸粗重,靜了一會:“如果我知道就好了?!?/p>
程楚默了,你都不知道,那我知道什么?。〖練J生又說:“可能是因為兩年前的事情,但是他不應該這么大的反應,他到底怎么了?”
程楚敏銳地捕捉到了兩年前這個詞匯:“兩年前怎么了?”
兩年前的事情,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游野是程楚多年好友了,他只能多管閑事,去季欽生那里問個清楚。
程楚什么時候走的,游野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一覺沒能睡好,噩夢連連。清醒后他就將自己關進了寫作的小房間,跟不要命一般抽煙。
夜色漸漸降臨,他擰開了桌上小燈,走到書柜前將那本在法國寫的小說抽了出來。結局是他回國后寫的,作為陸文的主角死了,為女主而死的。他無比沉迷的那個女人,卻沒有看倒在血泊中的他一眼,而是打著一把紅色的傘,慢慢消失在了街頭拐角。
原來他那時早就暗示了自己的結局,他合上了書,將煙徒手掐滅了,毫不猶豫地將書和煙都扔進了垃圾桶里。
他進了廚房,想要找酒,卻看見廚房里還放著一大捧花。幾天前他怕花死了,特意買了個花瓶,將花都裝了進去,放到了陽光正好的地方。
他盯著那花許久,最后把花也給塞進了垃圾桶里,給整個家做了一次衛(wèi)生,將季欽生在他家用過的所有東西都清理了出來,跟花扔在了一起。
他提著垃圾袋,準備出門扔,一拉開門,他身體就是一僵。季欽生站在外面,周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煙味,他早戒煙了,游野下意識聯(lián)想到了這個。
但很快,他就不怎么在意地移開了視線,就像看到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身后的巧克力跟著躥了出來,極親熱地往季欽生身上撲。
季欽生蹲下身子揉狗,而后抬頭望他,眼神深深,似乎有千言萬語。
游野命令道:“巧克力,進去!”
狗還是活潑地搖著尾巴,看看主人又看看季欽生,沒有聽話。游野面無表情地將門關上:“你把它領走吧。”
巧克力敏銳地感受到了什么,壓低了身子有些可憐地叫喚著。
季欽生摟著狗:“你不要它了?”
游野:“不要了。”
季欽生看向他手里提的東西,黑色的塑料袋里支棱出還綻放正好的玫瑰和花朵,每一支都是他在情人節(jié)那天精心挑選的。
他還記得游野收到花時的表情,他脖子上還掛著游野送給他的項鏈。那時游野還說,你是我的了。怎么今天,他通通都不要了呢?
季欽生沉默站了起來,游野也不管他,他越過人往電梯走。季欽生的聲音從身后追了上來:“狗不要了,花也不要了,那么??”他頓了頓:“這個呢?”
游野回頭一看,季欽生將一個項鏈從衣領里拉了出來,戒指在昏暗的環(huán)境里,任微微亮了。
游野將垃圾袋扔到腳邊,朝季欽生伸出手。
季欽生的眼睛一瞬間亮了起來,他慌亂地將項鏈取了下來,卻攥在手里,沒有給游野:“這個你還要的,是嗎?”
游野仍伸著手,季欽生動作緩慢地,小心翼翼地將項鏈放進了他的手心里。
游野捏著那條項鏈看了一會,直接從露天的欄桿上丟了出去。他家在九樓,項鏈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沒有任何的聲息。
他總算露出了今晚的第一個表情,那是有些殘酷的笑意,他對著徹底愣住,仿佛都傻了的季欽生說:“不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