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在餐廳里，游野已經(jīng)聽不見程楚在說什么了，他攥著一方桌布，渾身失控地哆嗦著，他眼淚不斷地往下淌。

他想了許多，想到了當年的事，也想到了現(xiàn)在的事，程楚跟他說，季欽生什么都不知道，原來他一直最怨恨的人成了最無辜，而他全是自作自受。

如果他從一開始沒有欺騙，那么在那場意外中他也不會被放棄。

如果他不是在沖動下將季欽生的所有聯(lián)系方式拉黑，選擇留下了封季欽生也許看不見的信，那季欽生也許會知道他真正的姓名。

或者他在別墅里等一等，等季欽生回來。

又或者他在街邊再等一等，等計程車，那么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然而沒有如果，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無法改變，游野心都快撕裂了，他比剛想起來的時候還要難過。

他簡直無法去想季欽生會是這么樣的心情，他說出去的話，都以成倍的后悔反噬到了他身上。后悔、內(nèi)疚，痛苦和強烈的的難以釋懷像刀子似的凌遲著他。

他沒有可以怨恨他人的資格，因為全都怪他自己。

程楚要嚇死了，他酒醒了神經(jīng)卻仍然遲鈍，他逐字逐句反思自己所說的話，到底是哪里不對，將人刺激成這個模樣。難道游野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連季欽生這個人，關(guān)于這人的事都不能夠聽了嗎？

程楚后悔不迭，服務(wù)員上前跟他查看摔壞的餐具，又見游野這樣失態(tài)，臉色變了：“這兩位先生，你們吃好了嗎？要不先結(jié)賬？”他怕他們鬧事。

程楚沒好氣地拿出手機，調(diào)出付款碼扔進服務(wù)員懷里：“拿去拿去，什么餐具飯錢都付了?！?/p>

他手機也不要了，坐到了游野身邊，拿著外套給人身上一裹：“阿野，我們先回去吧，不吃了，我們走吧?！?/p>

餐廳的人議論紛紛，程楚擋住那些有意無意的視線，等服務(wù)員將手機還回來后，摟著游野走出了餐廳。

他的好友身體像風中落葉一樣顫抖著，還有那比從前瘦了許多的身體，他一摸就能摸到骨頭，這也太單薄了，程楚很擔心游野的狀態(tài)，不管是從心理還是生理。

游野的模樣看起來太可怕了，他滿面痛苦和無盡的眼淚，程楚拿手去給人擦，擦來一手熱淚。

本來就纖細敏感的程楚見不得人這樣哭，看著游野，他心也酸了，聲音也帶著哭腔：“你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說一說啊?！?/p>

游野一直搖頭，程楚只好將人送到家里，再送進臥室?？粗我吧洗矊⒆约郝襁M被子里。程楚在床邊坐了一會，他見游野終于平穩(wěn)了情緒，可眉毛和鼻子通紅，眼皮也全腫了。

他小聲地問：“我去給你倒杯熱水好不好，你哭太久了?！?/p>

游野還是搖頭。

程楚輕手輕腳地起身，把想要跟進去來的貓狗都擋在了外面，他彎著腰哄它們：“你們主人心情不好，你們乖乖的不要鬧。”

他打算給游野煮個粥，結(jié)果他手機來了個電話，看到這個號碼程楚就生氣。

他拿著手機避到陽臺，再關(guān)好落地窗，確認說話的聲音不會傳到游野的房中，這才將電話接了起來，一接他就毫不客氣道：“你不要再打電話給我了！”

電話那邊是季欽生，他聽程楚這么不客氣：“怎么了？是游野出什么事了？”

程楚想到游野的狀態(tài)：“我是不知道你們發(fā)生了什么，今天我只是幫你講了幾句話，他都崩潰了，事情肯定不止是你說的那么簡單！你讓我?guī)湍?！結(jié)果你根本不說實話！你??”

季欽生急切打斷他：“什么意思，你跟他說了什么？”

程楚把餐廳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你說謊，你明明認識他！”

季欽生聽見程楚在電話里怒氣沖沖道：“你兩年前就知道他叫什么了吧，你還說你找了他兩年？你騙我！你這個假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