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高炙要榮退了，談墨也就沒必要堅持了。

洛輕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耿勁柔皺了皺眉頭，仔細觀察著洛輕云的表情：“你知道談墨為什么跟你不對付了？”

“我想，我知道了。”洛輕云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在那之后，洛輕云的副隊長替他選了談墨的同期生姚正宇作為監(jiān)察員。洛輕云記得那個姚正宇，他在灰塔的訓(xùn)練班里排名一般，當時還有人傳說洛輕云是為了爬到中心城的高層才會選有背景的姚正宇。

但其實，洛輕云是在中心城長大的，他想要往上爬，不需要討好任何人。

他自信沒有人能擊中他，所以監(jiān)察員是誰都無所謂。

洛輕云難以想象當談墨在醫(yī)院里得知姚正宇被選上的消息，內(nèi)心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受。因為論實力，就算洛輕云沒有選擇談墨，也應(yīng)該選擇和談墨水平相當?shù)睦钫軛鳌?/p>

這也讓談墨清楚地意識到，洛輕云根本不需要監(jiān)察員，也從不信任任何監(jiān)察員，甚至于視灰塔的監(jiān)察員制度如無物。Inspector對洛輕云來說，就像路人甲乙丙丁，誰放在那個位置都可以。

這才真正摧毀了談墨多年努力的價值和意義，他付出的和堅持的都不是洛輕云在意的。

而高炙，重新賦予了談墨身為監(jiān)察員的意義。

[我的價值，是由目標決定的。]

這是那天他們站在房門前，談墨對洛輕云說的。

此時此刻，洛輕云終于完全明白了那句話的含義。

曾經(jīng)的談墨就像王小二一樣，將洛輕云當作目標和理想。曾經(jīng)，他是談墨瞄準鏡里獨一無二的存在，是他的起點，也是終點。

耿勁柔看著洛輕云的神情，少有的陰郁。

“所以吧……雖然這個比喻不大合適吧，你跟談墨……有緣無份?！?/p>

洛輕云笑了，手指在瓷杯的邊緣碰了兩下，“您是不是特別期待我內(nèi)疚、難過、捶胸頓足，遺憾昨日因今日果？最好自我反省一下自己的眼光怎么就不如高炙？”

耿勁柔僵硬地笑了一下：“怎么可能呢？您可是我們這里的精英啊?！?/p>

“與其遺憾過去，不如把握現(xiàn)在。耿先生，我很感激高炙……謝謝他讓談墨變成現(xiàn)在精神獨立又強大自信的樣子?！?/p>

同時，洛輕云沒來由地無比慶幸了起來，因為他難以想象如果當時自己把談墨留下來，他的天真崇拜會左右他的判斷，他沒有辦法成長為現(xiàn)在這樣手握利刃卻心有刀鞘的強者。

“??？”耿勁柔沒明白。

“我很清楚自己，不適合成為別人的理想，因為我的內(nèi)心沒有熱度，我的世界只有成功和失敗。而談墨跟著我，要么死在那次全隊覆沒的任務(wù)里，要么死在零號基地，就算不死……我也會讓他對自己的理想懷疑，對自己的價值感到疑惑?！?/p>

在那場殘忍至極的任務(wù)里，如果談墨真的是自己的監(jiān)察員，會不遺余力甚至深入零號基地的腹地去救他，而洛輕云不知道該怎樣保住他。

只是想象談墨被開普勒生物吞沒和碾碎，洛輕云的手指一顫，那是和死亡截然不同的感覺。

——他相信自己是最強大的融合者，但是在零號基地面前，他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