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吧,哭出來就好了。孩子還會有的,你還這么年輕,以后還會有孩子的?!辟R延俯身摟緊他,卻不敢用力。反倒是他死死拽著賀延的臂膀,力道大的一點也不像剛經(jīng)歷過一場手術(shù)。
他不斷搖著頭,沙啞的嘶喊從齒縫間擠出來。他真的好痛,摔下臺階的記憶像是沸騰的巖漿炙烤著他,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那時的絕望和痛苦。
不管他怎么叫陸閑庭的名字,陸閑庭都不會來救他。不管他有多么的不甘愿不想放棄,這個孩子還是離開了他。
自從醒來后,腹部一直墜痛著,那種感覺就像有人抓著他最脆弱的地方,不斷的用力拉扯,想要把什么從他身體里拖走。
無論他怎么祈禱都沒用,醫(yī)生的話猶如一場地震,將他好不容易筑起的美好未來毀的再看不出形貌了。
這個承載了他和陸閑庭血脈的孩子沒有了。
是他太沒用了,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他真的好恨??!恨自己,更恨陸閑庭!
為什么要這樣對他?為什么給了他希望又要奪走?!陸閑庭就這么不愿看到他好過一點嗎?!他是做了多十惡不赦的事要被這樣懲罰?。?/p>
他咬著賀延胸前的衣服,眼淚糊了一片,額發(fā)被冷汗浸濕,狼狽的貼在臉上。賀延忍住悲痛,不斷輕撫著他的后背。
他們從小就相識。賀延陪他一起長大,見證了他如何從極端的不自信蛻變成一顆璀璨的星。這期間經(jīng)歷了多少挫折和痛苦,又是怎樣一步步堅持到最后。賀延是最清楚的人,所以才那么厭惡陸閑庭。
如果沒有陸閑庭,葉雨瀟根本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他明明配得上最好的,卻偏偏被陸閑庭這個畜生這樣踐踏。
“瀟瀟,你緩一緩,別這樣,你這樣身體會受不了的?!?/p>
葉雨瀟崩潰的時間并不久,他情緒爆發(fā)的太快了,雖然沒有像最初那樣歇斯底里,卻極大的消耗了精神。他躺在床上,拽著賀延的袖子不肯放,眼淚依然不停的滾落,還開始打嗝。
賀延按了床頭鈴,洪醫(yī)生趕來了。葉晴蕊和謝昀被護士攔在外面,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
護士把賀延也請出去了,葉晴蕊拉著他道:“我哥怎么了?!”
賀延靠在墻上,眼底的疲態(tài)像是燃盡的枯柴火:“他剛才情緒崩潰了,哭的有點喘不過來?!?/p>
葉晴蕊一跺腳,高跟鞋在瓷磚上敲出“卡噠”的聲響,回蕩在安靜的走廊上。她咬著牙,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
“小姐,你打給誰???”謝昀慌了,賀延也抬起頭來。
“打給陸閑庭那王八蛋!讓他馬上滾來醫(yī)院!開什么新聞會?我哥都成這樣了,他是不是真的要讓我爸媽知道,把事情弄到無可挽回的地步才滿意!”
她氣急了,剛說完就重重的把手機砸在了地面。
陸閑庭關(guān)機了。
葉晴蕊蹲在了地上,抱著膝蓋哭了起來。她不喜歡哭,從小到大她都知道哭是沒用的??伤娴娜滩蛔×?,為什么她哥要遭這些罪?為什么陸閑庭這個混賬可以狠心把她哥傷害成這樣?!
謝昀蹲在身邊安慰她,賀延捏著眉心,正想著該怎么辦,自己的手機響了。
他接起來,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道極溫柔的聲音:“阿延,我到醫(yī)院了,你們在幾樓?”
賀延皺著眉:“你怎么來了?”
“我聽說陸閑庭的事了,章晟跟我說你在醫(yī)院。這種時候你要一直陪在雨瀟身邊不方便,我也在場會好些?!?/p>
賀延掛了電話,幾分鐘后拐角的電梯門打開了,一個瘦高的人影走了出來,看到他們就加快了腳步。
葉晴蕊還埋著頭哭,那人走到旁邊,謝昀一眼瞥見他,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他對謝昀點頭致意,蹲在葉晴蕊的另一邊道:“晴蕊,別哭了?!?/p>
葉晴蕊抬起頭來,瞳孔映入了一張清秀溫柔的面龐,她吸了吸鼻子,手臂一張就抱緊了那人:“曹苑哥,我哥他,他……”
曹苑拍著葉晴蕊的后背,輕聲哄道:“沒事了,都會過去的?,F(xiàn)在你們要堅強,雨瀟才是最難過的那個人,你們要撐著他的情緒。”
葉晴蕊點著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曹苑看向賀延:“雨瀟怎么樣了?”
賀延正要回答,病房門打開了,洪醫(yī)生和護士一起走了出來,眾人忙圍上前去問情況。
洪醫(yī)生摘下口罩:“他的情緒已經(jīng)平靜了些,不過他剛經(jīng)歷過手術(shù),需要安靜的休息,你們不要這么多人都圍在他身邊。還有,他說想見葉晴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