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玖的眼瞼輕輕顫動了兩下,隨后睫毛開始劇烈的抖動,就像是剛剛睡醒一樣,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他像是有些困倦,用手揉了揉眼睛,卻好像完全不知道身邊還有賀蘭樞的存在一樣,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你是誰……”
“你忘記了?”查理醫(yī)生微微一笑,臉上是恰到好處的笑容,溫玖下意識的也跟著露出了一個靦腆的笑意,有些愧疚,“我不太記得了。”
“沒有關(guān)系?!辈槔磲t(yī)生和善一笑,把懷表重新放在了溫玖眼前,隨著他的話音輕輕的晃動了起來,“你看著這個,這是什么?”
“好像是……”溫玖的眼皮再一次輕輕的顫動了起來,像是困極了一樣,頭也上下的一點(diǎn)一點(diǎn),可隨即,他好像又突然精神了一點(diǎn),手有些無力的抬了一下,半路又垂了下去,“我好困……”
“那就睡吧,我會按時叫你起來的。”查理醫(yī)生笑笑,聲音低的像是呢喃,溫玖卻好像一瞬間松懈了下來,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查理醫(yī)生看著時間過了半個小時,溫玖也從睡姿慢慢的變成了坐姿,而眼睛一直緊緊地閉著的時候,才緩緩地出了口氣,有些疲累的揉了揉眉心,“成功了?!?/p>
賀蘭樞這才有了一些動作,他已經(jīng)保持著一個動作坐了很久,一直到這個時候,才開口道,“阿玖讓你問的東西,是什么?”
“是一個問題?!辈槔磲t(yī)生拿出了溫玖在M國的時候交給自己的紙條,或許是溫玖當(dāng)時表述的不清楚,又或許是他自己覺得,這一個問題涵蓋了所有他想要問出口的東西,所以當(dāng)時,溫玖說的是,讓他在被催眠的時候,問出他在紙上寫下來的問題。
賀蘭樞沉默著伸手接過,溫玖的字體就和他本人一樣,十分的清秀,而筆鋒之處卻又帶著一些凌厲卻又不過分的圓弧,看起來也是十分的漂亮整齊。
他看著這行字很久,才從書桌邊上拿出了一份溫玖大一剛?cè)胄5臅r候的字體。
字體能看出是同一個人寫的,可不同的是——樣子卻變了。
他現(xiàn)在的字體看起來更加的成熟,而溫玖在那一次車禍后再寫字的時候,甚至還問過護(hù)士一些很簡單的字要怎么寫,寫的時候也十分的吃力,就像是一個飽讀詩書的大文豪,在某一天需要教一個牙牙學(xué)語的孩子某些字的部首偏旁有什么不同一樣。
他對比了一下,才又回到了榻邊,把那張字條平坦在了一邊,“為什么?!?/p>
為什么。
就這么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涵括了幾乎賀蘭樞所有能夠想到的東西。
查理醫(yī)生看著這三個字,突然從溫玖面前的椅子上面站了起來,讓開了座位,“這個問題,還是你來問吧?!?/p>
賀蘭樞抬頭看他。
查理醫(yī)生笑了笑,“或許有些問題,他是想要親口,單獨(dú)的告訴你一個人?!?/p>
溫玖潛意識之中,是希望可以親口對賀蘭樞說,可大概又覺得,有很多事情,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所以才會一開始說,讓自己催眠后轉(zhuǎn)述。
可他卻又留下了這么一張字條。
除非是特別親密的人,否則讀這一句話,就只是一句單純的疑問句。
可賀蘭樞一開始,用的就是陳述句。
查理醫(yī)生看著紙上面畫成了一個圈的句號,和在句號后面寫完字之后下意識的一個點(diǎn),突然覺得,自己的種花文學(xué)造詣其實(shí)還能算得上是很精深的。
他說完了這一段話之后,在賀蘭樞的背后輕輕的拍了兩下,走到了門邊,和福伯一起走了出去。
門被關(guān)上了之后,室內(nèi)陷入了新一輪的沉靜。
賀蘭樞把那張紙條重新拿在了手里。這張紙只是在查理醫(yī)生的辦公室里面隨手被撕下來的一張,溫玖顯然也是咬牙沖動之下才做下的決定,所以字體也都顯得和潦草。
“為什么?!辟R蘭樞又重新低低的念了一遍,抬起眼睛,目光有些疑惑,“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