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溫玖第二天早上就出院了,其實最近他每一次發(fā)過燒之后,都會覺得心里的負擔(dān)變得輕松一些。
大概就像是查理院長說的,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到了一定的負荷,那么所有的作用力都會表現(xiàn)在身體上面,發(fā)燒也算是人體的一種自我保護機制,它也算是在為溫玖清理著那些累積下來,造成他身體、心理雙重符合的‘臟東西’。
雪一直持續(xù)下了三天,外面的交通一直都很阻塞,等到街道上面的雪清理的差不多了之后,才漸漸的又恢復(fù)起了往常的熱鬧。
溫玖瞇著眼睛看著窗外在打雪仗的孩子們,桌邊擺了一朵永生花,孤零零的一枝插在了放著水的玻璃瓶里面,顯得有一種特別孤寂的美感。
溫玖看了一會兒,笑著轉(zhuǎn)身去吃飯。
“等會兒收拾一下。”賀蘭樞吃飯的時候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溫玖果然沒有接收到他的腦電波,茫然的抬起了頭,嘴角還掛著一顆米粒,“?。俊?/p>
“結(jié)婚需要的所有相關(guān)證件?!辟R蘭樞抹掉了他嘴角的飯粒,直接把手送到了自己嘴里,看著溫玖輕輕笑了一下,“忘了?”
溫玖登時搖了搖脖子,速度快的差點搖成習(xí)慣一下子停不下來,“沒忘,絕對沒忘!”
他怎么敢說自己忘記??!
溫玖摸摸鼻子,灰溜溜的把飯吃完,夾著腿小步子的走到了自己攤開的行李箱里面翻了翻。
“可是咱們要找誰當證婚人啊?”溫玖對于m國的婚姻法并不太懂,只記得好像還需要帶著一個證婚人,另外需要州務(wù)卿親自簽字,其他的據(jù)說和c國的法規(guī)差不多,但是具體他也沒有了解過。
證人似乎也必須要擁有m國的生效長達十年以上的國籍,溫玖一時之間還真的想不起來有誰能做這個見證。
說實在的,除了上一次去海島獨家之外,嚴謹上來說,他這還是第一次踏出c國的邊界。
“有現(xiàn)成的。”賀蘭樞掃了一眼溫玖身上的衣服,他沒有帶換洗的睡衣,只有那么一件,之前切番茄的時候失手,整個番茄都糊在了白色睡衣上面,很明顯的一條紅色的印子,從上衣一直到大腿,位置也十分的尷尬。
他洗了一次之后沒洗掉,睡衣又不能用水洗,干脆就放在那邊不去管它了,后來在家就干脆穿起了賀蘭樞的衣服,左右他的襯衫都長的能當睡袍,穿在身上也挺舒服的。
溫玖挽起袖子,蹲在地上的樣子就像是個小孩兒,賀蘭樞看了看,本來想兩個人一起穿著西裝去,但是他突然發(fā)現(xiàn),就穿著普通衣服的溫玖,看起來才更像是真正的他。
所以一直到溫玖收拾好一切,和一向都穿著一身西裝的賀蘭樞走到了公證廳的大樓的時候,看著身邊同樣一對對都穿著筆挺的西裝來的戀人們,他才后知后覺的看了看自己一身毛茸茸的衣服——都是賀蘭樞給他買的。
他好像十分的酷愛給自己買一些看起來比較幼稚的衣服,溫玖本人喜靜,衣服穿著也喜歡素色的,灰色、卡其色和淺色的要多一些,而賀蘭樞給他買的衣服,顏色雖然也都是常見的,可是款式那就多了去了。
溫玖手上帶著厚厚的手套,里面有一個夾層,還放著一片暖貼,他搖了搖賀蘭樞的手,小心翼翼的邁入了這個他并不熟悉,卻下意識的覺得很期待的地方。
“阿樞,我要不要回家換一身衣服?。俊睖鼐量s著腦袋,看著賀蘭樞領(lǐng)取完了號碼之后坐在自己的身邊。
他們已經(jīng)擁有了c國的結(jié)婚證件,是全國性都有法律效應(yīng)的,但是在每一個國家都可以重新辦理一張新的證件,只是需要另作申請而已。
溫玖曾經(jīng)看到過一對周游了世界三百多個大大小小的國家的夫夫,他們也是世界第一個獲取結(jié)婚證件最多的人——有些國家的審批比較慢,尤其是重復(fù)申請結(jié)婚證件有不少國家都需要比較長的時間才能辦理完,有些地方耽擱好幾個月可能也不能辦完。
那對夫夫是在飛機上面曬出自己的結(jié)婚證件和吉尼斯世界紀錄的,他們兩個加起來已經(jīng)快要二百歲,但是笑容很燦爛,身體也都很健康,溫玖最經(jīng)常看到的,就是他們在臉書上面曬出的在戶外運動的照片,十足是一對很讓人羨慕的伴侶神凰絕世。
“不用?!辟R蘭樞坐在溫玖邊上,他胸前的口袋里面還禮節(jié)性的放了一個折疊的絹花,溫玖擦了一下鼻尖,不好意思的垂下頭。
他腳上還穿著雪地靴,雖然也是嶄新的,但是和賀蘭樞干凈的在燈下面都反光的皮鞋對比起來……就有些顯得不那么能上得了臺面了。
這時候一個金發(fā)碧眼的人坐到了賀蘭樞右邊,由于這里的人不是很多,空座也都有,賀蘭樞把他隨身給溫玖需要用到的東西都放在了身邊的椅子上面,那個人也并沒有直接的坐在他右手邊,而是隔了一個椅子,溫玖往那邊看了一眼,見他是一個人,心想著可能他的伴侶去給他買水或是也一樣是領(lǐng)取號碼牌了也說不準,只不過看他長得真的很漂亮,忍不住就多看了兩眼。
他這才看到他好像臉上還撲著粉底,眼睛上面的眼線似乎是紋上去的。
溫玖不太感冒的吸了吸鼻子,縮了縮脖子,把下巴往圍巾里面埋了一下,“我想……”
他想說想把口罩摘掉,于是頭就不可避免的扭到了賀蘭樞那邊,這一看……就發(fā)現(xiàn)坐在賀蘭樞身邊的那個長得很漂亮的人居然一直在用自己的腿在凳子下面蹭著左邊不知道是誰的腿。
溫玖一句話沒說完就又卡在了喉嚨里面,他像是有些吃驚,看了一會兒之后把頭給扭到了后面,只見一個鼻子上面全都是洞,嘴里叼著一根沒有點燃的煙的四五十歲的老頭正在后面瞇著眼睛享受一樣的笑著。
“想什么?”賀蘭樞見溫玖說話到一半沒了聲音,轉(zhuǎn)頭問道。
溫玖僵硬的吞了口唾沫,“沒、沒啥事兒?!?/p>
這個時候號碼好像排到了后面的那個人,溫玖十分好奇想看看他的伴侶會是誰,就見迎面走來了一個看起來同樣是四五十歲,只穿著薄薄的夾克衫,渾身上下都是刺青、看起來十分不好惹的人迎面走了過來,和他一起進去了。
那人要離開,自然而然的就抽回了腿,那個金發(fā)碧眼的美人兒好像整個身體都僵硬了一下,木然的低下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蹭錯了人之后,看著賀蘭樞的眼神都帶上了……嗔怒???
溫玖倒吸一口涼氣,緊張的咬了一口口罩。
果然,下一秒對方就站了起來,嬌嬌弱弱的走到了賀蘭樞面前,沒有像是溫玖想像之中那樣的直接坐在賀蘭樞的腿上,而是用溫玖熟悉又聽不怎么懂的法語可憐楚楚的問了一句什么。
賀蘭樞面色淡漠,美人兒眼睛里面頓時浮現(xiàn)出了一層水色,溫玖看的更緊張了,門牙砸吧砸吧的不停揪著口罩咬,已經(jīng)被他給咬出來了一條縫了。
他們的號碼在那個酒糟鼻的后面,溫玖還是能聽得懂數(shù)字的,當下就眨巴眨巴眼睛,靜靜的看著賀蘭樞。
他自己覺得自己十分的期待接下來的劇情——他活這么大,活這么久,還真的是從、來都沒有遇見上哪個敢往賀蘭樞身上撲的!
可誰知道他目不轉(zhuǎn)睛看戲的樣子,在某些人眼里就成了委屈和害怕,就在金發(fā)美人打算更進一步的時候,賀蘭樞突然站了起來。
他頓時一副要昏倒的樣子就要仰躺在賀蘭樞懷里,被賀蘭樞一個閃身直接躲開了。
金發(fā)美人立馬淚眼蒙蒙的躺在椅子上看賀蘭樞,他倒下去的時候飄起來的那么一陣香風(fēng)透過口罩都讓溫玖有些接受不能,他‘噌’的一下站起來,走到了一邊。
賀蘭樞收拾好了另外一張椅子上面的東西,冷著臉用法語對著金發(fā)美人說了一句話,也不知道他是說了什么,美人兒的神色立馬變得蒼白無比。
這里是m國,相鄰的地方就是f國,因此誰都不能保證這個人流多如牛毛的地方有沒有別的能聽懂法文的f國人,金發(fā)美人眼神四處看了看,再也顧不得繼續(xù)做作,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周圍,就在溫玖驚詫的眼神中,用一塊流利的中文道,“你怎么知道的?”
賀蘭樞卻不再理他,轉(zhuǎn)身牽著溫玖走了。
溫玖晃悠悠的跟在他身邊,看著金發(fā)美人幾乎是落荒而逃一樣的離開了展廳,溫玖往那邊湊著瞅了瞅,“你跟他說了什么呀?”
“沒什么?!辟R蘭樞站在門口的時候又停下了,在里面公證人員疑惑的目光中,和溫玖道,“你怎么不生氣?”
溫玖滿臉懵,“我為什么要生氣啊?”
“你不吃醋嗎?”賀蘭樞眉毛很明顯的皺了起來,面色有些不愉。
溫玖偷樂,“因為你壓根兒就不搭理他呀?!?/p>
賀蘭樞挑眉,捏了捏溫玖的臉,在公證人那里蓋上了章。
溫玖基本上是聽不懂,只能一路懵圈的跟在賀蘭樞旁邊,看著那一張白紙上面密密麻麻的英文就眼暈。
“你到底跟他說了什么呀?”出了公證廳門口他們?nèi)ザ钦障啵廊灰抨?,溫玖等的無聊,終于把口罩如愿以償?shù)恼聛砹?,急不可耐的扯著賀蘭樞的袖子問。
賀蘭樞掃了他一眼,進去的時候不讓帶帽子,他把溫玖的頭發(fā)也給順了順,摸了摸他還熱烘烘的耳朵道,“冷不冷?”
“不冷不冷?!睖鼐列募?,眼見著快要到他們了,又搖了他兩下。
像是一個得不到糖在原地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的孩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