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才剛落,就見余典手里端了一個盆從宿舍走了出來。
宿舍門就是他們原來的宿舍,東西也都是余典原來用的東西,那個盆子和嚴郎的還是一個顏色、一個款式,他們倆大一的時候就因為盆子的事情鬧了好幾次——雖然嚴郎每次都被余典智力完全給碾壓性的壓倒。
三個人對視,嚴郎完全是一副活見鬼了的樣子,溫玖驚訝的看了看,他身上這會兒已經(jīng)沒什么汗了,但是衣服濕答答的在身上難受得不行,視線在余典和嚴郎之間轉了一個來回,最后摸摸鼻子,摸到房間門先過去了。
房間里面冷氣更足,溫玖也不在意,一邊走一邊脫衣服,直接就進了洗漱間沖澡,隱隱約約的還能聽到外面的一點聲音。
“你怎么又住回來了?!”這是嚴郎不可思議的聲音——他明明記得,今天早上他出門上課的時候,周放還都沒起床,怎么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余典就把一切都收拾好了?!
“是森德拉幫我收拾的,他是我父親生前的副手,和我父母關系都不錯,當然,記憶能力也很棒。”余典三兩句說完了情況,隨后道,“森德拉你應該認識,去年我走的時候,就是他來幫我收拾的行李,現(xiàn)在不過是一切放回原位罷了?!?/p>
嚴郎聽著他說話,把目光又重新投向了桌子上、床上——就連余典床上用來遮光用的帳子,都是他走的時候,自己氣不過在上面花了一個大王八的那個。
他也說不清楚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感覺,抿了抿唇,“你當初到底為什么要走,現(xiàn)在又是因為什么回來,總要給我一個解釋吧?”
房間里面很嘈雜,但是卻能夠聽到溫玖在洗漱間沖水的聲音。夏天的蟬鳴還很洪亮,一個個用盡了力氣想要吸引著自己為期不過短短一個季度的配偶來一起生產(chǎn)后代。
余典在這一片聲音之中,微微嘆了一口氣,“M國的治安遠遠沒有Z國好,合法持槍永遠都是一個極度不安全的隱患,我父親在當時就連搶救的時間都沒有,我被森德拉護送回M國的時候,余菲剛剛進手術室——我父母去世的同一天,余菲的心臟突然衰竭,在重癥監(jiān)護室一直待到我回國前一天?!?/p>
嚴郎敏銳的抓住了他說的關鍵字眼,抬起頭的時候有些驚喜,也顧不得在和余典糾結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了,“你是說,余菲已經(jīng)醒了?”
“對,成功找到了配型者,是一位車禍死亡的病患,他生前曾經(jīng)簽署了自愿捐贈協(xié)議書?!庇嗟淦v的揉了揉腦袋,看得出來他剛來并沒有幾天。
昨天因為是晚上的緣故,見到的時候也都看不太出來他的臉色,今天上午他又比較精神,可一直到了午后最容易犯困的時候,他又收拾完了這么多東西,就開始顯露出了一些疲憊來,眼底的青黑在強烈的陽光之下再也遮掩不住,露出了他就連眨眼都顯得很難過的臉。
嚴郎一開始要責問他的話還沒有出口,就又被他堵死在了肚子里面,剛才吃飯的時候和溫玖一起合計著要好好折騰余典的‘計策’也都被他給忘了個一干二凈,他無奈的看了他一會兒,主動伸手接過了余典手里的盆子,也沒心思在糾吉他和余典之間的‘距離’了,“你快去睡會兒吧,倒一下時差,下午我叫你一起去吃飯。”
余典沒有拒絕,他撐著對嚴郎笑了一下,輕輕的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好。”
他爬上床的時候,眼睛都還是閉著的,卻拉開了簾子,憑著直覺對依然站在他床下面看著他柜子的嚴郎說道,“我當初給你了一張等我的字條,你等我了嗎?”
嚴郎心里一顫,撫摸他書本上面‘余典’兩個字的手也頓了一下。
那兩個字是他寫上去的,當時寫的時候不否認帶了些突然想寫字的心態(tài),加上余典的書好像怎么看怎么平整、干凈,于是他寫的也很認真,頭一次害怕把一本書給弄臟。
那個時候,余典好像就只是笑著任由他胡鬧,轉臉就把他的書給搶走,同樣寫上了大大的‘余典’兩個字。
他的字跡比自己要好看的很多,而且有棱有角,十分的鋒利,卻又很整齊。
嚴郎垂著頭,任由窗戶吹進來的風掃起了自己薄薄的劉海,帶來了一陣陣情操的香氣,說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算是吧。”
他確實糾結過,猶豫過——就連剛才和溫玖在一起的時候,那股不確定的心情幾乎要控制住他整個人。
可回了宿舍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再一次看到余典,再一次能和他在一起,他所擔心的那些‘不著邊際’的一切,都好像一點都不再重要了。
溫玖說的沒錯,他與其為那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的事情擔憂,倒不如好好的活在當下,珍惜著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嚴郎又敲了敲那兩個字,抿著唇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