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酒吧中央我最閃亮

胡漓轉(zhuǎn)校了。

原川是在第三節(jié)課下課的時候才得知這件事情的。

昨天晚上他在約定的地點等了四個小時，一直到凌晨，胡漓都沒有出現(xiàn)。他暗自揣測著，是不是胡漓記錯了日子？是不是他家里突然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所以趕不過來？他也有想過去胡漓家里找他，可是眼瞅著都凌晨了，算了，還是明天去學校問他吧。

等到了早上第一節(jié)課上課鈴響，胡漓都沒有出現(xiàn)。他想，這個小笨蛋，居然又遲到了，以后和他一起上學，這樣就不會遲到了。他有些懊惱，昨天那會胡漓問他的時候，應(yīng)該直接告訴他的。偏偏要賣個關(guān)子，換身新衣服干什么？哎，沒事，等會胡漓就來了。

他這么暗自苦惱著，內(nèi)心卻始終充滿了甜蜜，以至于當班主任來宣布這個消息的時候，原川不敢相信。他就像是一個一腳踩在棉花里的人，整個人飄渺著，無依無靠。內(nèi)心里巨大的迷茫夾雜著悲痛使他聽不見任何聲音，他難過得想嚎啕大哭，可怎么也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下了課，放了學，原川二話不說就忘胡漓家跑去，一路上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可是跑到那別墅樓才發(fā)現(xiàn)大門緊閉著，一個人都沒有的樣子。他站在鐵門外，大聲喊著胡漓的名字，喊得喉嚨都痛了，也沒人出來應(yīng)個聲。他被逼得急了，沒了辦法，只得心里一邊默念著對不起，一邊翻墻闖了進去。他謹慎地敲了敲門，然后一鼓作氣推開大門，卻發(fā)現(xiàn)里面空蕩蕩的，什么都沒留下。

顯然是早就準備搬走了。

他花了好久好久，才認清自己被人欺騙，被人玩弄的事實。

是了，那樣一個人尖尖，怎么可能會莫名奇妙看上自己。明明每天都跟他針鋒相對，是他自己癡心妄想，是他自己。

沒想到，人走都走了，還要這么耍他一回。

是他愚鈍。

原川看著窗外發(fā)呆，半晌陸嘵嘵從后面撞過來，〞接著，高三志愿意向表。〞她擠眉弄眼著，〞原川，你準備考哪個學校啊？〞原川把那張紙翻過去，上面寫著——A大計算機。

剩下的日子，原川只能與書為伴，很多事情他不敢細想，每每想起來心中都疼痛難忍。但結(jié)局總歸是好的——他拿到了A大的錄取通知書。整個學校都沸騰了，學校拉起巨大橫幅，畢竟A大的計算機并不是普通人能考得上的。原川也挺高興的，不僅僅是因為這份殊榮，更重要的是，他會在那里找到胡漓。

九月份一到，原川便動身出發(fā)了。他背著行李站在宿舍樓底下，假裝是在找自己的名字，其實是在找胡漓——沒有，來來回回看了三遍也沒有。他安慰自己，也許是調(diào)到了其他專業(yè)?？墒堑鹊介_學很久了，他到處托人問，你們專業(yè)有沒有一個叫胡漓的人？

沒有。

他這才意識到，胡漓這個人，從他短暫又荒唐的青春里徹底消失不見了。

彈指一瞬，白駒過隙。原川25歲那年研究生剛畢業(yè)就進了一家大型國企，晚上被同部門的同事推搡著，要給他辦個歡迎會。做碼農(nóng)這一行的，模樣大多不怎么樣，難得出現(xiàn)個像原川這么一表人才的，女同事們看得都很芳心暗許。一時間，歡迎會空前火爆，他們吃了，唱了，一群年輕人還覺得不盡興，互相慫恿著要去酒吧玩后半場。

原川作為歡迎會的主角，不得不去，但他實在是不怎么習慣這種群魔亂舞的環(huán)境。隨意蹦跶了兩下，原川就找了個位子自顧自地喝起酒來。酒過三巡，他眼睛就有點花，怎么舞池中央那個人的臉越看越像胡漓了？還是長大版的胡漓。

說實話，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記起胡漓了。剛開始那幾年，痛苦過，茫然過，他覺得自己是喜歡男孩子的，也去嘗試過和其他男生交往，可是沒有感覺。他又懷疑自己其實是雙性戀，既然男孩不行，就試著和女孩交往，不行，完全沒感覺。到后來，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只是喜歡胡漓而已。

可是胡漓胡漓，全天下能有幾個胡漓。

他又覺得單身也挺好，這么一單，就單了25年。人家只當他情竇未開、生而靦腆，于是更多的男孩女孩趨之若鶩，追求者連綿不絕，可惜的是他只是不愿意再被人欺騙了而已。

要不是看見這個男孩的臉，他還以為自己真的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胡漓。

對方站在舞池中央，寶藍色的西裝外套，尖頭皮鞋，頭發(fā)一絲不茍地向后梳著，露出那張精致萬分的臉。他眼睛半闔，手里夾著杯香檳，身體跟隨著音樂的節(jié)奏慢慢晃動著，迷人又繾綣的樣子，很是吸引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