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安原以為梁司寒住進家里會產(chǎn)生很多不便,但真的看梁司寒打地鋪睡在自己床邊時,他心底里是久違的安心。
像是終于知道有人在隨時保護自己,在自己有需要的第一時間會立刻出現(xiàn)。
周文安晚上要上洗手間,要喝水,甚至不方便翻身的時候,都有人幫他。
他也慢慢地從不習(xí)慣,到依賴,甚至?xí)谒疹欁约旱臅r候悄悄地觀察他。
要觀察什么呢?
周文安自己也不知道。
或許只是對他產(chǎn)生一種好奇,驚訝于他能體貼入微地照顧自己,驚訝于他看上去冷酷接近于冷肅,可又隨時透出細致和溫柔。
是個很完美的人,好像挑不出什么毛病來。
當(dāng)然,主要是周文安本性純良,不是那種善于挑刺的人。
兩個人就這樣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慢慢地互相了解。
周文安不是個話多的人,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安靜地傾聽梁司寒訴說做演員的故事,以及在劇組的事情。
那是同他天差地別的世界,有頒獎禮上的斬獲頗豐也有吊威亞摔下地的九死一生。
他總是會聽得入迷,繼而對面前這個男人流露出充滿崇拜與仰慕的注視。
或許連周文安也不知道,梁司寒的前半輩子里,從沒有對人這樣如數(shù)家珍地說過自己的演藝生涯,也不曾把沉淀在記憶里的舊事重提。
梁司寒從沒有奢望過會有人愿意耐心地傾聽那些瑣碎小事。
在這間簡陋的小屋里,梁司寒看似光鮮亮麗實則居無定所的、漂泊的二十多年,第一次被一個名為周文安的年輕人撫慰。
當(dāng)周文安無意中說:“這世界上總有一些人為了理想放棄一些東西,除了他們自己,沒有人可以界定值得或者不值得?!?/p>
梁司寒才徹底明白,拿再多的獎項、獲得再多的金錢,都不足以慰藉的內(nèi)心,其實需要的僅僅是身邊人的一句肯定和體諒。
周文安說完那句話,就見梁司寒目光復(fù)雜地盯著自己。他羞赧地道:“我……可能是別人說的,我看來的?!彼岛鹾醯芈冻鲆粋€笑容。
而后,他見梁司寒輕輕地揉自己的頭發(fā),而后攬住自己的肩膀,靠進他的胸膛。
他的心惴惴不安,說是小鹿撞懷也不為過,他聽見梁司寒對自己說了一句:“謝謝?!?/p>
周文安手指交叉攪動著,后脊微熱,卻保持依靠他的姿態(tài)沒有動。他能清晰地聽見他心臟跳動時發(fā)出的有力聲音,這在提醒他,一切都不是夢境,他的確被梁司寒摟在懷中。
周文安亂糟糟地想:原來他是喜歡梁司寒摟住自己的。
這意味著什么呢?
真叫人羞澀。
自從兩人住在一起,周文安好像變得活泛了不少,說話的時間比較多,臉上也總是充滿笑容。
一天周文安午睡起來,梁司寒不在,他在屋子里先是走了一圈,沒看到人,才忍不住去廚房問李阿姨。
李阿姨道:“下午臨時有點事情出去了,四點就會回來的。梁先生說了,要是有事情就給他打電話?!?/p>
“哦,沒什么事情?!敝芪陌卜鲋笱哌M客廳,怨自己睡得太死,什么都沒聽到。
不過只是出去兩三個小時,又不是不過來了。
周文安盡力安慰自己。
他感覺到肚子里的孩子有點小動靜,輕聲問:“寶貝想他了是不是?他很快回來的。我們在家乖乖的,不然他會擔(dān)心的。”
可是到了四點,梁司寒還沒回家,也沒有聯(lián)系周文安。
周文安看著手機,情緒有些糟糕。
一邊知道他不聯(lián)系自己也很正常,因為本來他就直接聯(lián)系李阿姨安排事情;一邊又怪他不守時,明明說四點回來的……
他的坐立難安,連李阿姨都看出來了。
正當(dāng)李阿姨要打電話聯(lián)系梁司寒時,終于有敲門聲。
周文安趕在李阿姨之前,走過去開門。
門外的梁司寒意外:“怎么你過來?阿姨呢?”
周文安低落的情緒在看到他的頃刻間恢復(fù),隨手指了指:“在忙?!辈贿^他還是有些碎碎念地問,“不是說四點回來么?怎么晚了?有事情嗎?”
他本想克制一下的,可是實在是忍不住。
梁司寒倒是沒有覺察出什么不對經(jīng),拎著手里的袋子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昨天睡覺的時候不是說想吃雪花山楂?大夏天,賣得地方少,我辦完事順便請一個師傅單獨做的,等了一會兒?!?/p>
周文安瞬間喜笑顏開,抱住他手里的袋子:“都是給我吃的嗎?”
梁司寒扶著他進屋:“嗯,都是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