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司寒的出現(xiàn)令周文安方寸大亂,晚上抱著噸噸講故事哄他睡覺時,面對他一個又一個小問題,
著實難以應(yīng)對。
他看著噸噸難過的表情,安慰自己說,等過陣子噸噸看不到梁司寒或許就好了,小孩子總是一陣一陣的新鮮勁兒。
手機上有梁司寒打來的電話。
可周文安都沒接,還在緊張和矛盾中把梁司寒拉黑了。
他從未像今天這樣,覺得自己就是一只鴕鳥,只懂得把腦袋埋進沙子里。
甚至,他還冒出過帶著噸噸一走了之的想法。
可是去哪里?
他生于斯長于斯,還有一份過的去、相對輕松的工作,而噸噸也有自己玩得熟稔的小伙伴,熟悉的成長環(huán)境……
愁云慘淡,毫無頭緒。
噸噸靠在爸爸懷中,手里抱著小青蛙玩偶。他們今晚去了小袁叔叔家里玩,吃了很好吃的東西,還跟小袁叔叔說了片場好玩的事情,可是他一直牽掛著梁叔叔。
噸噸悶悶不樂地問:“爸爸,梁叔叔真的會來跟我玩嗎?他是不是很快就跟別的小朋友玩了?”
周文安非但不知道如何回答,甚至想嘆氣。
事已至此,也不能一直騙他,他準(zhǔn)備研究措辭,認(rèn)真跟噸噸談一談。
“叮咚~”
門鈴忽然響起,父子倆在床上大眼瞪小眼。
“一定是梁叔叔來了!”噸噸蹦跶著從床上跳起來,簡直是健步如飛地沖向臥室門。
周文安滿臉驚訝,拿開身上的小青蛙玩偶,跟出去:“噸噸,你走慢點。”
噸噸飛到了門邊,可是想到爸爸說不可以隨便給別人開門,仰著小腦袋問:“你是梁叔叔嗎?”
“是我,噸噸?!?/p>
熟悉的聲音傳來,噸噸踮起腳,兩只手按住門把手,費勁地拉下門把,看到高大的人影,立刻響亮地喊了一聲:“叔叔!”
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周文安在門里,既難過又無奈。
總有一天,他的小寶貝要被人騙走了,不再屬于他一個人。
他難受地轉(zhuǎn)過臉去,不想看梁司寒彎腰抱起噸噸的模樣,更不愿意面對梁司寒質(zhì)問的眼神。
噸噸不僅等到了梁司寒,還等到了他送來的奶油小蛋糕。
他在梁司寒懷里朝著爸爸揮手:“爸爸,叔叔帶了好吃的!我們坐在客廳吃蛋糕好不好?”
梁司寒也看向周文安,他穿著棉質(zhì)的白色背心,下面是一件印花的小短褲,像是睡覺穿的。
兩條細(xì)細(xì)的胳膊白生生的,而兩條腿筆直修長,從膝蓋到腳踝骨骼勻稱,線條流暢,腳踝腳背都精致得無以復(fù)加。
真像是個白玉的小人。
周文安在他們的注視中,走過去將客廳小茶幾上放著的玩具和書籍都收起來,簡單地歸類到各處。
從茶幾下面抽出三個坐墊,他起身,恭敬地說:“梁先生,您坐,我去倒茶。”
梁司寒沒說什么,抱著噸噸坐下去,盤起腿,讓他坐在自己腿上:“噸噸,你下午去哪里了?晚上在哪里吃的飯?”
他吐字清楚,說話又中氣十足,周文安自然聽得一清二楚。他加快腳步,逃離這個狹窄的空間。
噸噸開始細(xì)細(xì)地告訴梁司寒自己去哪兒玩了,見到了誰?!拔疫€以為叔叔不來了呢,爸爸說叔叔很忙很忙的?!?/p>
梁司寒聽見了身后的腳步聲,慢慢說:“爸爸跟你開玩笑的,叔叔不忙。叔叔這部戲都是白天拍,晚上休息。接下去也沒有別的工作,可以一直來跟噸噸玩。”
周文安端著木質(zhì)托盤,上面是兩杯純凈水。
他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該進該退。
他想,怎么老天爺總是在讓他做選擇題。
也不對,周文安想,他這一生,根本沒得選,看似他有主動選擇的權(quán)利,其實都不過是在命運的泥淖里做無謂的掙扎罷了。
噸噸注意到了爸爸站在原地不動,似乎在想心事,他揚聲問:“爸爸?過來吃蛋糕呀?!?/p>
蛋糕盒子已經(jīng)拆開了,原型切片蛋糕,六個不同的口味。
噸噸看著紅色的草莓,征詢梁司寒的意見:“叔叔,我能把這個紅草莓的蛋糕送給珠珠嗎?珠珠會喜歡吃的。”
梁司寒點頭:“可以。她在家嗎?”
“在的。”噸噸下午回家去串過門,還跟她講了好一會兒悄悄話,在他們家看過動畫片。
噸噸說著要起身拿蛋糕送去,周文安放下水杯,低聲說:“噸噸,爸爸送過去吧。你跟梁叔叔說話?!?/p>
他正要取蛋糕,卻聽梁司寒對自己說了第一句話:“小周先生,今天太晚了,明早吧。新鮮的,不會壞。”
“嗯。”周文安聞言,將托盤拿起來,對著拆蛋糕的孩子說,“噸噸,那你跟叔叔玩,爸爸去忙一會兒別的事情?!?/p>
噸噸眨眨眼,動作一停:“咦?爸爸不吃嗎?爸爸不是喜歡吃芒果蛋糕嗎?”
“你吃吧?!敝芪陌舱鹕?,卻感覺小腿一熱,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一動都不敢動。
梁司寒的手在圓形小茶幾下面,覆在了他的腿上,輕輕地壓住了,掌心幾乎是燙的。
周文安緊張地面紅耳赤,忙說:“那我們……我們先吃蛋糕吧?!?/p>
他發(fā)怵中挪了一下屁股,遠離梁司寒,好在那手立刻拿開,他都覺得那一小片肌膚被灼燒一般,燙得心臟亂蹦。
噸噸疑惑地問:“爸爸你怎么臉紅了?熱嗎?”他從梁司寒腿上起來,主動去把小電風(fēng)扇推到茶幾不遠處,打開第一檔。“爸爸,這樣好了嗎?”
“嗯??靵沓缘案??!敝芪陌驳椭^,就差將下半張臉藏到背心領(lǐng)子里去了,根本不敢看梁司寒,手指笨拙地拆蛋糕叉。
他的背心領(lǐng)口低,這臉紅鬧得鎖骨位置都是浮著淡淡的粉色。
梁司寒的眼神往那兒掃了一眼,想起了蜜桃,也想起了荔枝,紅粉,或者是白嫩的水果,總之一定是可口極了的。
周文安拆好蛋糕叉子,挨個兒遞給噸噸和梁司寒。
原本梁司寒想說不吃了的,可見他膽怯地伸手過來,不知覺地就接了,手指觸及他的手指,見他受驚一般縮回手,反應(yīng)和模樣都特別可愛。
膽小得讓人想要好好保護他。
周文安真是害怕跟梁司寒接觸,碰一下都覺得不自在。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可他性格如此,異常敏感,加上他們關(guān)系復(fù)雜,不多想也很難。
噸噸看著爸爸今晚古古怪怪的,可是他心情好,就沒顧得上。
他想起什么似的,對梁司寒仰頭笑:“叔叔我去帶我的小青蛙發(fā)帶給你看哦!在房間里,我去拿!很可愛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