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的梁司寒和柜臺后面的周文安皆是一愣。
梁司寒眼明手快地彎腰把孩子撈起來, 緊緊地抱在懷中,隔著口罩在他臉頰上用力蹭了一下。
他一句話都說不出口,此時此刻, 無可言喻的幸福感充溢了胸腔。
周文安看到梁司寒抱著兒子走向自己時,鼻頭一酸,迅速挪開了視線。
不曉得是吃味, 還是別的什么情緒, 總之五味雜陳, 難以描述。
當(dāng)然, 最表情最精彩的還不是當(dāng)事人, 而是柜臺的小女孩兒。
她在小朋友喊出“爸爸”的時候, 一直在懷疑人生。
一個小孩兒一般情況不是都只有一個爸爸嗎?
那眼前這一家人是什么情況?。?/p>
她默默地站在一旁盯著他們?nèi)?,瘋狂瞎猜:這個黑衣男長得這么高大矯健且冷酷,而撞傷的男人面容俊美之中帶著一抹柔和,他們難道是……
所以孩子是收養(yǎng)的嗎?
噸噸帶著大青蛙走到了周文安面前,他剛才已經(jīng)說了一下情況。
他在大青蛙懷里,伸手摸了下爸爸的頭發(fā):“爸爸,我們回家抹藥膏哦, 不疼疼的?”
周文安撐著柜子試圖站起來:“好的,回家抹藥膏?!?/p>
可是腰間特別疼, 他皺著眉頭直不起來,又跌回去。
梁司寒起身托住他:“小周先生, 你別動了。我抱著你?!?/p>
他往后看了眼,羅遠(yuǎn)恩剛停完車, 正好趕過來。
他按住周文安的肩膀,低眸對兒子道:“噸噸,我抱爸爸, 讓羅叔叔抱著你,好不好?”
“不用?!敝芪陌舱f,“我能走的?!?/p>
光天化日的,這多不像樣子?
噸噸拽著他的手:“讓大青蛙抱你啊,爸爸別動!疼疼的!”
他說著說著都快要急哭了,剛才爸爸都疼得一直在咬牙齒,他都看到了。
梁司寒見不得兒子眼尾紅通通的模樣:“乖噸噸,勇敢點不哭。都是我來晚了,現(xiàn)在我們一起回家?!?/p>
噸噸點著頭,主動朝著羅叔叔伸手:“羅叔叔,抱?!?/p>
羅遠(yuǎn)恩沉默中彎腰背上了噸噸,順手把購物袋和雙肩包都拿了,先往外走。
噸噸趴在羅叔叔的背上,扭頭眼巴巴地看著爸爸和大青蛙。
周文安滿面通紅地看著梁司寒彎腰,右手臂繞到了自己的膝蓋下面,他心跳加速,渾身僵硬,手足不知如何是好,連后腰的疼痛都差點忘了。
梁司寒看他隱忍的表情,低眸問道:“疼嗎?我是不是碰了哪里?”
周文安絕望地閉眼:“沒……”
手臂被梁司寒拉高,擱在了他寬闊結(jié)實的肩膀上。
“小周先生,摟著我的脖子?!?/p>
濕熱的聲音灌進(jìn)耳朵,周文安剛一用力,整個人就被他輕巧地抱了起來。
明明自己也有一百多斤,可似乎被他抱得像是變成了一團(tuán)棉花般,舉重若輕。
超市里人來人往,見著一個人高馬大的蒙面帥哥抱著另一個秀氣的帥哥,紛紛駐足觀看。
還有小女生驚呼:“哇,男友力爆棚啊!”
一個男人感嘆了一句:“肌肉線條真牛逼!抱著人毫不費力啊?!?/p>
周文安此時此刻,只能跟噸噸一樣,扭頭把臉藏進(jìn)梁司寒的胸膛間。
這寬闊結(jié)實的胸膛,散發(fā)著特別的男性荷爾蒙氣息,令他渾身滾燙,恨不得當(dāng)場暈死過去。
他胡思亂想,還好梁司寒帶了口罩帽子,而他……
算了,最近都別來這家超市好了。
正在惴惴不安中,周文安聽梁司寒道:“家里有藥膏或者止痛藥?”
他發(fā)聲時候,胸腔輕微震顫,周文安耳朵正貼著能聽得清清楚楚,非但如此,還有清晰有力的心臟跳動聲音,令他出神地都忘了回答。
“小周先生?”梁司寒再度問道,低眸看了眼臉埋在自己胸口的男孩兒。
就像害羞的小兔子,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膚都紅了,粉粉嫩嫩的。
周文安想了半天才回答:“有云南白藥?!?/p>
怎么車還沒到呢?他搭在身前的手都緊張地拽住了衣襟。
梁司寒看著前面一只扭頭的噸噸,低聲說:“小周先生,謝謝你讓我過來。”
“不用?!?/p>
這還需要道謝嗎?
周文安悶聲不說話,等燥熱的夏風(fēng)拂面而來,已經(jīng)到了室外,他才說:“噸噸愿意叫你爸爸了?!?/p>
陳述語氣,像是在沒有情緒地宣布某個事實。
梁司寒望向商務(wù)車,以及從窗口露出來跟自己招手的小臉蛋:“是啊,噸噸愿意叫我爸爸了?!?/p>
他的語調(diào)像是歷經(jīng)了滄海桑田般,充滿了厚重與深沉。
周文安微微抬眸,看向了他。
帽檐之下,幽邃雙眸散發(fā)著令他陌生的光芒。
他低聲問:“梁先生?怎么了?”
梁司寒用力抱緊懷里的大男孩兒,低眸望向他雅致的眉宇:“小周先生,我們結(jié)婚,好嗎?”
“……”
周文安不自然地扭頭,視線投向車的方向,紅唇囁嚅:“快走吧,噸噸要餓了?!?/p>
他茫然了,不知道接下去要怎么樣。
梁司寒應(yīng)該會想和噸噸生活在一起,而噸噸亦是如此,可是……
到家后,梁司寒抱著周文安進(jìn)了臥室趴著,他輕輕碰了一下他的后腰,便見他疼得抽氣:“不行,還是得去醫(yī)院?!?/p>
周文安雙手撐在枕頭上,堅持:“不,我不想去,我沒事,躺會兒就好了?!?/p>
噸噸跪坐在爸爸的腿邊,對大青蛙說:“爸爸很怕打針的,也不喜歡去醫(yī)院的?!?/p>
他小手不敢碰爸爸后腰,只是摸摸他的頭發(fā),“爸爸乖哦,疼疼的話要擦藥膏。”
梁司寒把噸噸抱到床下:“噸噸,你先去外面幫爸爸找一下藥膏好嗎?我看著爸爸。”
噸噸立刻跑出去。
周文安正要說話,卻見梁司寒龐大的身軀靠近自己,伸手要揭自己的T恤,他緊張地扭著身子試圖避開:“梁先生,沒事,我……”
梁司寒按住他的背部和肩膀:“別動,我看一下,確認(rèn)情況才能知道要冷敷還是熱敷。藥劑也不是隨便就可以噴的。”
他看著似乎在微微發(fā)顫的身體,皺了下濃眉,“我會輕一點的,別怕。”
周文安不是害怕,是害羞。
他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后腰,那么敏感的部位。
他反手捂住腰,臉埋在臂彎間,柔聲細(xì)語地告饒:“梁先生,我真的沒事。您去陪噸噸吧,問問他想吃什么晚飯。”
“晚飯我已經(jīng)讓遠(yuǎn)恩聯(lián)系酒店送過來了?!?/p>
梁司寒按著他一邊肩膀,慢慢掀開白T恤的衣擺,耳邊似乎傳來一聲微弱地幾乎聽不清的“嗚咽”,像是來自于弱小的動物幼崽一般,令他油然而生了強(qiáng)烈的保護(hù)欲。
T恤僅僅是掀開了兩指寬,白皙柔嫩的肌膚宛若一張柔軟的上好畫卷,越發(fā)顯得淤青紅腫得厲害。
周文安的腰實在有種梁司寒形容不上來的誘惑力,纖薄細(xì)嫩之余,肌膚緊致有一種少年人獨有的韌勁。
那一晚的記憶的確已經(jīng)異常模糊,可梁司寒此刻竟然隱約有了一些印象。
柔弱漂亮的年輕人渾身白皙,瑟瑟發(fā)抖地跪在寬大的床上,凹陷的腰窩、性感的曲線,還有一聲疊一聲的克制壓抑的粗喘……
周文安雖然趴著,卻敏銳地感覺到了梁司寒看自己腰的視線,好像有實體淌過自己皮膚一樣,燙得他幾乎想要哭出來。
后腰忽然被什么溫?zé)崛彳浀臇|西碰了一下,他難以抑制,唇間泄露出了低低的一聲“唔”。
他太陽穴沁出熱汗,稍稍扭了一下腰,試圖避開他的觸碰,急促地說:“梁先生,冷敷吧,您幫我去拿冰袋好嗎?在冰箱下面,最后一層抽屜里?!?/p>
他的唇靠著枕頭,說話時,含混不清。
后背忽然一熱,男人的胸膛竟然密密實實地貼了過來。
周文安肩膀往床里塌,止不住地輕顫,大腦中的神經(jīng)繃得死緊,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
“小周先生,你說什么?我沒聽清?!?/p>
背后的男人貼在他耳邊,用過分低沉性感的聲音如是說:“是太疼了嗎?”
周文安哪兒還顧得上疼痛,他整個兒被成熟霸道的氣息籠罩,浸潤在尷尬與曖昧中不知如何是好。“不……”
“爸爸,用哪一個藥膏啊?”
噸噸清亮的聲音打斷了他們。
周文安感覺到后面的身軀退開,他繃直的肩膀垮塌下去,默默地轉(zhuǎn)頭,伸手去拉空調(diào)被往自己后背扯。
一只大手滑過他的后背,接過了被子,幫他蓋好。
梁司寒抱起噸噸坐在床邊:“我去拿冰塊,你陪著爸爸。今天先不用藥膏?!?/p>
他站起身去廚房。
噸噸低頭仔細(xì)看看爸爸,臉從來沒有這么紅過,他伸手摸爸爸的額頭:“爸爸熱嗎?”
他四指并在一起,用手掌在爸爸的臉旁邊扇了扇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