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溱何等聰慧,快步走過去,倒了一杯水:“渴了?”
“對?!?/p>
唐慎接過水,大口地喝了兩杯,終于緩了過來。他剛想問王溱怎么會在這里,一抬眼就看見王溱垂著眸子,目光深沉地望著自己,面帶慍色。唐慎暗道不好,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王子豐,怎么王子豐一副要發(fā)火的表情。
“師兄……在生氣?”
“嗯?!?/p>
“氣什么?”
“為何會受傷?”
王溱早就聽士兵說過一遍唐慎受傷的經(jīng)過,但他還是問了出來。唐慎自己也覺得委屈,他哪里能想到,耶律勤會突然被刺,趙輔會突然派人來幽州城,他會突然無法離開析津府!
唐慎委屈巴巴地把整件事說了一遍。
王溱給他又倒了杯水,問道:“說了這么多話,口渴了么?”
唐慎:“……”不是你問的么!
王溱:“你啊,不要再如此令我擔(dān)憂了?!?/p>
唐慎正雙手捧著杯子,小口喝水,忽然聽了這話,他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王溱。兩人四目相對,唐慎坐在床上,目光直直地望進(jìn)了王溱的眼底。那雙眼睛中摻雜著擔(dān)憂與寵溺,他從未見過王溱如此直白地表露情緒,他的師兄似乎永遠(yuǎn)都是那般光風(fēng)霽月,孑然一身,世間萬物都不能讓他動容一分。
可這一眼,王子豐好像活了。
更生動了,更……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唐慎感覺到自己的胸腔中有什么東西狠狠地震了一下。他張了口,想要說什么,可他竟然不知道此時(shí)此地,自己該說些什么。
迅速地收回視線,唐慎道:“我也不想受傷啊,這也沒辦法,這世上有誰想受傷的……”
“也不會再有下次機(jī)會了?!?/p>
唐慎一下子沒聽清:“???”
王溱笑了:“沒什么?!?/p>
唐慎莫名其妙地看著王溱,看了一會兒后,他道:“我覺得今日的師兄和往日有點(diǎn)不同。”
“哦?哪里不同?!?/p>
“往日里師兄像個仙人,我總是猜測你每日在想些什么,常常還猜不到。今日我也猜不到你在想什么,但我總覺得,師兄好像做出了某個決定,你很堅(jiān)定。”
原本是王溱在逗唐慎,誰料這句話落下,王溱卻怔了好一會兒。
“你覺得……我做了某個決定?”
“難道沒有?”
王溱露出奇怪的神情,他在帳篷了走了兩步,忽然回過頭,語氣輕快地笑道:“對,沒錯,我是做了一個決定,一個很重要的決定?!?/p>
唐慎好奇道:“什么決定?”
王溱:“前段時(shí)日我從先生那兒得了一幅畫,這畫太美,美得驚心動魄,我喜歡得很。然而這幅畫卻未必喜歡我,他也與我不是一路人。我十分躊躇,夜夜反思,是否該將這幅畫收為己有,是否該不管他的意愿,決定他往后一生的宿命?!?/p>
唐慎輕輕一笑,揭穿王溱:“畫又不是人,怎么會有喜好。師兄若要拿東西做比方,該換一個才是?!?/p>
王溱:“找著法子揶揄我了?”
唐慎這才明白過來:“竟然是師兄刻意給了我機(jī)會,讓我拿你尋開心!那師兄決定怎么對那幅畫了?是要收藏?”
“他是我的了?!?/p>
唐慎一下子沒明白:“什么?”
王溱定定望著他,悠然一笑:“我說,他已經(jīng)是我的了?!?/p>
唐慎:“?”
王子豐到底在說個什么東西!
今天的王子豐還是一如既往地不說人話,唐慎再去問他,他又不肯說了,只道“還未到柳暗花明之時(shí)”。唐慎只能無語地腹誹他兩句,又不能不認(rèn)這個師兄。
等到唐慎身體好了些,兩人說起析津府的事。
唐慎知道的比那個士兵多得多,他說了后,很多原本是由王溱自己猜測的事,現(xiàn)在都一一對上了。大多數(shù)和他猜的分毫不差。
唐慎:“耶律勤被刺一事,極有可能是他與耶律舍哥在演戲。那刺客分明沒傷了他,他卻自己捅了自己一刀。這幾天來我想了很多,我猜測,耶律勤的那一刀是逢場作戲,為的就是給析津府施壓,抓住刺客。至于那個刺客的身份……或許和其他幾位皇子有關(guān)吧。師兄覺得是誰?”
王溱反問:“你覺得是誰?”
唐慎想了想:“遼國三皇子,耶律晗!”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shí)在這次之前,老王都沒想好,要不要拐走小唐郎。
他以前對四叔說的那句話是認(rèn)真的,“他(唐慎)不是同道之人”,所以他不知道該不該把小唐郎拐到這個注定了下半輩子沒有兒女,沒有“正常家庭”的人生中。
至于小唐郎有沒有早就對師兄動心……你們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