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輔從來不信佛,只信道,李肖仁為他點(diǎn)亮了長明燈,為他煉制丹藥。然而忽然之間,趙輔開始信起了佛。
旁人信佛信道,都是只信一樣,趙輔不同,他兩樣全信。
善聽和尚被接到皇宮中,為皇帝指點(diǎn)迷津。但他竟然還幫皇帝煉制丹藥。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佛家和尚是從來不碰那些道家玩意兒的,可對象是皇帝,皇帝要他怎么做,他就會怎么做。于是善聽和尚和李肖仁一起煉起了丹藥,傳授趙輔長生不老之術(shù)。
趙輔依舊每日上早朝,從不落下,但他的性格越發(fā)讓人難以捉摸。
這一日王溱被傳喚進(jìn)登仙臺,只見趙輔坐在大殿正中,被三個青銅丹爐包圍著。他脫去了繁復(fù)奢華的帝服,穿著一身輕飄飄的道袍。三個丹爐中,烈火烹鼎,清風(fēng)從開著的琉璃窗中吹進(jìn)屋中,拂過趙輔面前那一排長明燈,將他映襯得更像一個面容清臒的道士。
王溱站在一旁,并不言語,等趙輔修仙完畢。
然而這一次,趙輔修完仙后,他沒有回后宮,而是親自拿了蒲扇,到三個丹爐旁煉丹。他抬起手,喚來王溱。他指著一個丹爐,問道:“子豐可知道,這鼎中煉的是何物?”
王溱聲音清潤:“臣不知,望陛下告知。”
趙輔笑道:“這是善聽給朕連的九轉(zhuǎn)丹。每日吃下一顆,朕便覺得神清氣爽,好像又年輕了十歲。子豐可想試試?”
王溱抬起頭,面露驚訝:“臣不勝狂喜?!?/p>
趙輔定定看了他一眼,搖頭道:“誒,這種仙丹,每日就一顆,朕可舍不得賜予你?!鳖D了頓,趙輔道:“朕想起當(dāng)年初次見你的情景了,那是十二年前了吧。你與那余潮生一起站在紫宸殿中,朕點(diǎn)了他為榜眼,你為狀元。如今一想,竟然過去這般久了。朕登基三十一年,見過十位狀元,可朕只賜予你‘狀元無雙’四字,你可知為何?”
王溱手指動了動,他鎮(zhèn)定道:“臣不知?!?/p>
“因?yàn)榘?,朕覺著,瞧見你們這些風(fēng)華正茂的人,仿佛連朕都看得年輕了啊!”
次日,趙輔召見唐慎。他沒在登仙臺中見唐慎,而是把唐慎叫去了垂拱殿。
唐慎換上簇新的官袍,跟著小太監(jiān)一起進(jìn)殿。他始終低著頭,思索王溱昨天晚上對他說的話。這時,只聽一道慈祥的笑聲響起:“景則去了一趟幽州,怎的變得拘謹(jǐn)起來。抬起頭見朕吧。”
“是。”唐慎抬起頭,在他視線觸及趙輔的一瞬間,他猛地怔住。但他反應(yīng)極快,根本沒人發(fā)現(xiàn)他的錯愕,他就恢復(fù)正常神色。
只見明亮輝煌的垂拱殿中,趙輔端坐在御座上,他依舊噙著令人難以捉摸的笑容,可他老了!仿佛一夜滄桑,他兩鬢多了許許多多的白發(fā)。按說以趙輔的年齡,他就算滿頭白發(fā)也不是稀罕事。可讓唐慎最震驚的,是趙輔雙眼中那驟然沒有了的生機(jī)。
以前,趙輔總是生機(jī)勃勃。他仿佛覺得自己還年輕,從沒覺得自己老了。所以他修建三條官道,他開設(shè)銀引司。他覺得他還能做很多事??珊鋈恢g,他好像真正擁有了符合這個年齡的蒼老。
唐慎心想,王溱昨日深夜造訪,特意告訴他,趙輔更好相處,也更難相處了。他當(dāng)時沒明白王溱的意思,面對這種伴君如伴虎、生死攸關(guān)的大事,王溱自然不會再和他打啞謎。但唐慎問了后,王溱默了默,只道:“小師弟若是見了,便知曉了?!?/p>
真正見了趙輔一面后唐慎才知道,這種感覺真的無法言語。
到底是什么改變了趙輔?
唐慎冥思苦想,只能猜到是太后的死。太后駕崩,皇帝大受打擊,所以才變得略顯消沉。
看著這樣的趙輔,唐慎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么感受。
趙輔:“景則去了幽州一趟,可曾見到什么有趣的事?”
唐慎思索片刻,道:“臣是江南人,頭次去西北,見識到了大漠風(fēng)光。幽州與我大宋旁的地方都是不同的,風(fēng)景壯麗,闊然明朗。這般好的地方,臣流連忘返,只是差事已經(jīng)辦了妥當(dāng),所以只得回來?!?/p>
作者有話要說: 趙輔:知道朕寵信的F4,為什么各個都長得特別好看?因?yàn)榭吹剿麄?,就好像看到年輕時候的朕??!朕也好看!
趙璇、趙瓊:……
先帝、太后:……
眾人:真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