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方知知道徐鶴一死而復(fù)生,過去百年,并不知道江湖上百年間的格局,以為是因?yàn)椴徽J(rèn)識(shí)人而差點(diǎn)打了起來,忙說:“弗妄禪師,這是弗妄禪師啊,徐掌門!”
可徐鶴一仍沒把劍放下。
他緊緊盯著弗妄額頭,不僅沒有放下劍,一只手牽著喜山,掩在身后,另一只手舉劍指向弗妄的額頭。
眾人跟著那劍的方向去看,這才在戶外無燈的黑暗中,注意到弗妄的額頭。
眉心之間,一抹殷紅的傷疤,像傷口,又像別的什么,莫名有些邪異。
匯聚在山莊的眾人,都是見過昆侖山異變的人,比其他人都更加警覺。
有人出聲詢問:“弗妄禪師,你的額頭……”
弗妄聞言抬手。
他沒有回應(yīng),只是抬手摸了摸額頭的傷口,眼睛一直望向徐鶴一的身后,好似穿過他的身體,徑直望向了藏在他背后的喜山。
少林的覺空和覺遠(yuǎn)推開眾人,走到了弗妄身前:“之前在船上,方丈就遇到過逍遙宮的妖女,是不是……”
哪怕弗妄已經(jīng)辭去了方丈一職,他們還是延續(xù)了之前的叫法,謙卑異常。
徐鶴一站在墻壁處,有心把喜山藏在暗處,籠罩了氣息,一時(shí)之間沒有人看到她。
喜山動(dòng)了動(dòng),不知道是出于攪渾水的心態(tài)還是別的,她想出來說點(diǎn)什么,但是被徐鶴一拉住了。
徐鶴一仍舉著劍:“你怎么確定那就是你們方丈?”
覺空震怒:“這怎么可能有假?”
徐鶴一冷聲繼續(xù)說:“或者,他如今還是你們的方丈嗎?”
眾人聞言,略顯驚疑地望向弗妄。
武當(dāng)掌門陳方知思忖著開口:“弗妄禪師,怎么穿了這身衣服,好生奇怪?!?/p>
弗妄仍沒有說話。
但覺空和覺遠(yuǎn)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弗妄沒錯(cuò)。
覺空說:“方丈,您看了我們的信嗎,昆侖山出了妖道,不僅昆侖,華山的張?zhí)撊?、峨眉,都有牽扯……?/p>
弗妄說:“我知道。”
話音落下,覺空和覺遠(yuǎn)對視了一眼,站在弗妄身前:“他自然就是方丈,鶴一師祖,眼前的人絕不可能有假?!?/p>
覺遠(yuǎn)舉起右手,念了一聲“阿彌陀佛”,行禮說道:“華山想聯(lián)合我們少林,我和覺空師弟說了都不算,只等方丈決斷?!?/p>
徐鶴一深深看著他們,沉默了,半晌后放下劍來。
劍已歸鞘,一時(shí)之間氛圍稍微松動(dòng)了一些,少林的弟子走到弗妄跟前,將他團(tuán)團(tuán)圍住,商議著什么,又領(lǐng)著他往廂房里走去了。
徐鶴一刻意落在人群后面,等到他們都動(dòng)身,才轉(zhuǎn)過來看著喜山,摸了摸她的頭。
“還好嗎,此人可有異常?”
喜山想了想,“好像沒什么?!?/p>
徐鶴一抱著她,嘆了口氣,知曉她安全,心思再次回到了大戰(zhàn)之上。
“那就好,阿姝…我們正在商量此去昆侖的路線,此前已經(jīng)派人談過一次,信使,沒有回來。”
他的語氣有些低沉,頓了頓以后,自語一樣說著,“……不能再制造更多傷亡了?!?/p>
喜山也抱著徐鶴一,她面朝著廂房,能看到半敞的門中,人群陸陸續(xù)續(xù)落座,隨后拉了拉徐鶴一的衣角,“說好,你去吧,我在你臥房等你?!?/p>
徐鶴一將廂房的位置告訴喜山后,仍戀戀不舍地抱著她,吻她額頭。
喜山本是閉著眼睛,但半敞的房門之中,有一道射來的視線過于明顯,令她不得不重新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