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埋著頭,也不去看弗妄,只自顧自地說,“你成魔了?”
弗妄說:“嗯?!?/p>
喜山抬起頭,眼睛發(fā)紅,帶著哭腔問他,“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弗妄想親手拭去她眼角的淚水,黑霧隨即接收了主人的意愿,大片大片往喜山的方向延展而去,但同時,弗妄也害怕驚擾喜山,他強行控制住了這個念頭,令黑霧停在了原地。
弗妄閉上眼睛,片刻后再次睜開,目光灼人:“這件事,我不愿讓你知道?!?/p>
喜山厲聲問道:“所以你打算一直瞞著我?”
“我有打算告訴你?!?/p>
“什么時候?”喜山直視弗妄的眼睛,驚怒交加,聲音都顯得有些失真,“十年后、一百年后?等到我徹底愛上你,完全離不開你的那一刻?你就是這么打算的吧?把人耍的團團轉(zhuǎn)很好玩嗎?”
黑氣徑直纏繞住喜山的手腕,將她拖拽到弗妄身前。
喜山眼睜睜看著自己離他越來越近,愈發(fā)憤恨,貼上他懷中那一刻,發(fā)狠咬住了弗妄的脖子,幾乎要撕下他一塊肉來。
她的口里立刻見了血,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腥氣,口腔里血和水混雜,從唇邊溢了出來。
喜山松口,往后退,呆呆看著弗妄脖子上的傷口。
她沒想到弗妄完全沒有反抗,生生被她咬開血肉,看起來一片模糊。
喜山吞了口口水,小聲說,“對…對不起。”
她低下了頭。
弗妄伸出手,搭在喜山的肩膀上,察覺到她不再顫抖,終于可以做出安撫的動作,輕拂著她的后背。
喜山貼在弗妄胸前,聽到他結(jié)實有力的心跳,也聽到他說,“我不愿騙你,也不愿騙任何人,只是,這件事,上天待我太過不公,我不得不做違背本性的事情。”
喜山說,“可是你不明白……師兄他為了救我,沉睡百年,什么也沒有了……他的門人、朋友紛紛故去,他打下的基業(yè)不復(fù)當(dāng)年,他只有我,而就連我也離開他?!?/p>
喜山說不下去,又想哭,紅著眼睛。
弗妄用拇指細細摩挲喜山的眼尾,將晶瑩的眼淚接入兩指之間的縫隙,淌回他的身體當(dāng)中。
“他擁有記憶,在這世上每一天,一件件得知舊友死訊,愈發(fā)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失去;他失去記憶,在這世上每一天,重新為自己而活,每一天都擁有得更多?!?/p>
喜山瞪著他:“你真是!歪理好多的一個和尚,這算是什么道理?”
弗妄沉沉望著喜山,緩慢將額頭覆蓋在她的額頭。
黑氣反復(fù)摩挲著喜山的腳腕,弗妄輕聲說,“他早我這么多年和你相識,你們相知相戀十年,而我和你只相識短短一瞬,你做的選擇,怎么可能對我公允?!?/p>
他知道喜山有話想說,但他沒有給喜山開口的機會:“十年后,他必定恢復(fù)記憶,給我十年,難道你都不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