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關(guān)于喜山仙子的傳聞很多,有的明顯荒誕不經(jīng),諸如她本就是喜山上的巨蟒成了精,需要吸食男人的精氣,這才為禍人間;也有人說她和弟子一樣,是哪個門派師祖的爐鼎,飽受虐待終于逃出,這才痛恨男人,恨不得趕盡殺絕。
她從未說過一句,哪怕為自己辯解過一句都沒有,只是輕笑著來,巧笑嫣然地看上一眼,便能讓無數(shù)人聞風喪膽,落難而逃。
弗妄知道,自己聽到的是一段塵封了很多、很多年的秘辛,自此再未插上過一句。而喜山也確實像是沉浸在回憶當中,只自顧自地說,不愿意回過頭來。
“我本是江湖兒女,不愿囿于宮闈,一心想逃。二皇子將我的出逃當作是背叛,勃然大怒,愈發(fā)將我幽禁在宮中。有一回我逃出宮中,偷了一只駱駝,穿過沙漠回到了邊疆,碰到了守城的將軍,我求他帶我回去,卻發(fā)現(xiàn)醒來以后回到了宮中,右腿被打斷了。”
眾生皆苦,弗妄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shù)。
但,那樣平靜的敘述,仿佛經(jīng)年陳舊,久到已經(jīng)不再是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是發(fā)生在別人身上的一則陌生傳聞。
平靜到了極點,顯得異常遲緩、溫吞,教弗妄驀地想起了她那聲尖利的“你不信我”,仿佛那一刻的喜山才是她自己,此后的每個瞬間,那個自己都被她一再掩埋、埋葬了,不再令她發(fā)出聲音抑或是話語。
只剩下平靜到了極點的敘述,無關(guān)緊要的,事不關(guān)己的,自我放逐的,甚至于帶上了笑意的。
“我最后一次出逃被抓回來,他們將我關(guān)入棺木,葬在皇家墓穴當中。我不停地抓那棺木,終于開了一個小口,慢慢抓開了,出來以后和一堆尸骸呆在一起。其中有具尸骸起了磷火,我想要拿著它爬出墳?zāi)?,結(jié)果剛夠到,就跟著它一起掉進更深的地底。”
“我舉著磷火看到墓穴地底最深處,地面、墻上有一門功法,我修煉了,我出來了。既然修煉了邪門歪道,我自然不再是華山的弟子,所以我開宗立派,名為逍遙宮。但我確實曾是華山弟子,所以不忍見本就凋敝的華山成為眾矢之的,立刻傾頹,扛下罵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