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眨了眨長長的睫毛,迷迷蒙蒙地睜開了眼,一看,馬車里只剩下自己了。
她揉了揉眼,跳下馬車。
袁承烈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扶她,可是一想到她現(xiàn)在的身份,伸出去的手又硬生生地縮了回去。
慕容雪一眼看見同行的姑娘們都坐在柳樹下,手里各自拿著一個干糧餅子在吃,簡直覺得這是做夢么?太不可思議了,這些姑娘難道不是未來的娘娘么?難道進京一路就過這樣的苦日子?天哪,這就是皇家待遇?太可怕了。
正驚詫著,袁承烈親自替她取了干糧和水,專程送到她跟前。
慕容雪眨了眨眼睛:“袁公子,我吃不下干糧餅,難道中午沒有米飯炒菜嗎?”
此言一出,啃餅子的姑娘們都抬起頭看著她。
幾聲竊竊私語傳到了她的耳中。
“她是誰???”
“回春醫(yī)館的大小姐,家里有錢著呢?!?/p>
“王爺比她嬌貴的多了,還不一樣吃干糧?!?/p>
慕容雪聽見這句話,忍不住看向坐在不遠處的耶律彥。他手里也真的是一塊干糧餅子,不過膝下的凳子上多了一把紫砂壺和一個雙耳杯。
她只好接過干糧開始啃。平素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這種粗食干糧她根本咽不下去,硬著頭皮吃一口,再喝一口水沖下去。
習(xí)武之人,聽力格外的好,方才她那一句抱怨,耶律彥聽得清清楚楚,心里好氣又好笑,果然是個嬌生慣養(yǎng)沒出過遠門的,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兒,能有干糧吃已經(jīng)很不錯了,居然還想著米飯炒菜......
吃過午飯,便開始趕路,一直到暮色深深才趕到了一處驛站。慕容雪沒出過遠門又是天生的路癡,對地理知識一竅不通,也不知道這是哪里,看這驛站的規(guī)模很大,便猜想莫非是到了蘇州府?
果然就是。
驛長領(lǐng)著驛卒畢恭畢敬地將昭陽王迎進驛站,立刻安排了飯菜。
慕容雪中午的干糧餅子只啃了一小半,這會兒早已餓得前胸貼后背,見到熱菜熱飯真是激動萬分。而且蘇州府的驛站明顯財大氣粗了許多,和昨夜那個小驛站根本不可同日而語,飯菜的口味十分合她口味,她一口氣吃了滿滿兩大碗飯。更讓人激動的是,飯后還安排了熱水沐浴。
慕容雪把自己洗的干干凈凈,又去院子里摘了幾朵薔薇花,擠出汁液抹了發(fā)梢,這才覺得人生還不是太過凄慘。
耶律彥從內(nèi)庭出來,略怔了怔,剛剛洗浴過的她,立在一叢薔薇花下,像是仙女,又像是花妖。
她對著那薔薇花竊竊私語,雖然聲音極低軟,但卻被聽力極好的他聽得清清楚楚。
“求月老保佑,讓我嫁給我喜歡的人。我不要嫁給那個老頭子,他腳脖子上不知道有多少紅線,也不差我這一根,月老您說是不是......”
他有些好笑,負手走到她身后,突然出聲:“月老也是個老頭子,你這般說,可是得罪他了?!?/p>
她嚇了一跳,扭頭嗔了他一眼,轉(zhuǎn)身要走。
“你爹今日來了。”
慕容雪立刻停住了腳步,激動地問:“他呢?”
“自然是被打發(fā)走了?!?/p>
慕容麟和蘇州知府相熟,所以求了知府大人來驛站見女兒一面,但是見到的卻是耶律彥。
她咬著嘴唇,也不說話,扭身便走。
“本王終于想到了一個主意?!?/p>
她只好又停住步子,“什么主意?”
“等到了京城,你便知道了?!?/p>
這種賣關(guān)子吊人胃口的語氣真是氣死人了,偏偏還拿他無可奈何。
“從明日起,你便病了?!?/p>
“什么意思?”
“你單獨一輛馬車,單獨一個房間,以免傳染他別人。”
她驚喜地問:“你是說,生病的秀女不能參選?”
他唇角勾起一絲笑,“很遺憾,你是淑妃隆重推薦的,皇上也重點交代了,所以活要見人死要見尸?!?/p>
她氣得鼓起了嘴,“那你這樣做是什么意思?”
“先做個鋪墊啊,笨蛋。”他說完不等她跳腳便轉(zhuǎn)身走了。
她氣得臉都紅了,自己明明冰雪聰明,多才多藝,他居然說她笨蛋!
果然翌日起,她便“病”了,被耶律彥安排了單獨的一個馬車,遠離了秀女。她有些不解他的用意,結(jié)果便胡思亂想起了一個不好的念頭。他會不會是為了穩(wěn)住自己,不讓自己再逃跑,所以故弄玄虛???
路過一片荷塘,馬車停下來休息。耶律彥正在樹下喝水,突然聽見最后頭的一輛馬車里發(fā)出凄慘的一聲救命。
是慕容雪,一口水險些嗆住了他,他疾步上前,挑開了車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