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里更是精致華美,梳妝臺,美人榻,紫檀衣柜,玫瑰椅,樣樣都讓人瞧著舒心喜歡??繓|墻放著一張精雕細(xì)琢的鑲寶石象牙床,上面鋪著大紅色的錦被繡衾。繡賬上綴滿了珍珠,放下來,如同一簾春雨。
喜娘將喜帕放在床上,又放了花生紅棗等物,慕容雪一旁看著,驟然臉紅了。
除了疏影暗香兩個大丫鬟,劉氏還給梅館配了四名小丫鬟,分別叫綠溪,紅苒,紫珠,絳云。安置妥當(dāng)之后,劉氏道:“夫人請先歇著,若是餓了,讓暗香和疏影給您備上糕點。有什么吩咐只管開口,老身先告退了?!?/p>
慕容雪笑著點了點頭。劉氏便帶著喜娘先行離去,留下丫鬟侍候。
“夫人請用茶。”暗香奉上了茶水。慕容雪一路行來也有些渴了,便端起那粉彩梅花茶盅,細(xì)細(xì)地抿了一口茶水。
疏影一旁看著,只覺得這位慕容側(cè)妃姿容絕世自不必說,一舉一動都有一股風(fēng)流嫻雅之韻。那白皙修長的手指隨意地托著粉彩梅花茶盅,十指纖纖,狀如蘭花,淡粉色的指甲比那茶盅上的粉彩梅花更加光盈好看,每一根指尖流淌的都是說不盡的風(fēng)韻。
暗香也看得癡了,心道:都說江南出美人,真是名不虛傳。只可惜,這驚艷卻在慕容雪出口說話的那一刻,瞬間便被打破了。果然是人無完人,事無十全十美,這樣傾國傾城的佳人卻生了一副公鴨嗓,聽上去粗糲的像是沙子打架。
“這鐲子送了你們?!蹦饺菅┩氏率稚系囊粚τ耔C,分別給了疏影和暗香。她素來出手大方,對錢財毫無感念,初來乍到王府,獨身一人,舉目無親,眼前的這兩個丫鬟只當(dāng)是自己人。
鮮有少女不喜歡首飾的,這對玉鐲又是宮里的東西,一瞧便非比尋常,疏影和暗香喜不自勝,立刻便喜歡上了這個出手大方的主人。
慕容雪是個心里藏不住事的直來直去性子,又對耶律彥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一看疏影和暗香是王府里的家生奴婢,便迫不及待地打聽起來。
疏影暗香對這位目前王府里的唯一正牌女主人自然也是存了敬畏巴結(jié)之心,立刻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王爺平素住在后花園東側(cè)的隱濤閣,而鏡湖邊的梅蘭竹菊四館專門安置別人送給王爺?shù)拿廊??!?/p>
暗香話未說完,慕容雪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說什么?王爺這里有女人?”
暗香點了點頭,心道,這有什么稀奇?;噬蠈m里據(jù)說有一百二十多位嬪妃呢,王爺有女人豈不是最正常不過,他又不是和尚。
慕容雪本來是一臉甜蜜的笑意,聽了暗香這一番好心透露的內(nèi)、幕消息,一臉燦若初花的笑都凝固在臉上,本來水靈靈的一朵鮮花瞬即風(fēng)化成了一朵干花。自從袁承烈告訴她耶律彥未曾娶親,她便想當(dāng)然的認(rèn)為他還是個童男子,甚至都沒想過他會有過女人。
暗香又好心提醒道:“因為當(dāng)今圣上無子,所以朝中很多人都巴結(jié)王爺,送美人的很多?!?/p>
慕容雪艱難地問了一句:“那王爺要嗎?”
暗香以一個尷尬的干笑做了回答。
干嘛不要啊,王爺年輕力盛,美人千嬌百媚。只不過他天生性、情冷淡,未見喜歡過誰,那些美人都是過客匆匆,浮云流水,未能有一個人留下來。
慕容雪聽到這兒,簡直眼珠都要掉下來了。怎么可能呢,耶律彥怎么可能是好色風(fēng)流之人呢,那一夜她主動勾引,他都按兵不動,柳下惠到讓人發(fā)指。她才不信他是這樣的人,一定是世人都誤會了他。那幾位美人一定都還是處子之身,只不過在這兒住了幾天而已。想到這兒,她便有了一種撥亂反正的使命感。她會以事實證明,她的夫君是個正人君子,才不是什么風(fēng)流紈绔。
她度日如年地等著他的到來,可惜,鏡湖離前廳太遠(yuǎn),也不知道那邊的酒宴散了沒有。那些來喝酒的人可真是沒眼色,這天都黑了,怎么還不回去,難道不知洞房花燭夜一刻值千金么?
“夫人先吃點東西吧。”
慕容雪餓得實在撐不住了,便吃了糕點,
直到月上柳梢,也未見耶律彥的身影。暗香打發(fā)了綠溪去前廳,回來說宴客仍舊未散場,于是,慕容雪只好繼續(xù)等,這一日她又困又乏,不一會兒便在桌邊打起了瞌睡。
睡了一會兒突然就驚醒了。玉漏嘀嗒,她起身推了窗朝外看,月色很好,灑在那湖面之上,碧波粼粼。這梅蘭竹菊館之間用木橋連著形成一個回字長廊,每隔幾步都在桅桿上懸著一盞風(fēng)燈,夜深露重,燈光昏昏的映著木廊,在水面上回旋,恍恍惚惚的有一種如是仙境的感覺,飄渺幽遠(yuǎn)。
北方的夜不同于江南,雖然已經(jīng)是春末,晚風(fēng)里仍舊有著幾絲春寒料峭的味道,她站了一會便有些遍體生涼,正想闔上窗扉,卻看見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那青石橋上,踏著月色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湖上的風(fēng)把他的衣袖吹得鼓脹起來,那高挑的身姿,卓然的氣度,即便是在月色之下,也難掩一抹清高孤傲,遺世獨立的味道。他走下石橋,踏上木廊,從那迷蒙燈霧中,緩緩而來,像是從仙境里走下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