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73V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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巖門樓下,神威鏢局的總鏢頭沈威帶著手下的鏢師等了半個時辰。
四弟子商虎有些不耐煩,對沈威道:“師父,這都半個時辰了,怎么也不見人來送貨?”
沈威虎目一瞪,斥道:“你急什么,定錢都下了,人會不來?一千兩銀子可不是筆小數(shù)目。這護(hù)送的東西,必定貴重的很,你們一路上當(dāng)心。”
眾位弟子齊聲應(yīng)是,繼續(xù)耐心等待。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只見人群中走過來一個少年,手中牽著一匹馬,大約十六七的年紀(jì),相貌十分俊秀。
他走到眾人跟前,抱拳一笑:“請問諸位可是神威鏢局的鏢師?”
“正是,請問閣下是?”
“在下蘇歸,前些日子有位名叫丁香的姑娘曾在貴鏢局交了一千兩定錢,護(hù)送一份東西回蘇州。在下便是來送這份東西的人?!?/p>
一身男裝打扮的慕容雪,帽子直蓋住耳下,脖子里系著圍巾,將耳孔和喉結(jié)這種明顯暴露性別的部分遮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又因為嗓子稍啞,誰也看不出來她竟然是個姑娘。
沈威當(dāng)即笑道:“不知護(hù)送何物?”
慕容雪抬起手中包袱,對沈威道:“便是此物?!?/p>
沈威一怔,這包袱看上去輕飄飄的,里面包裹的恐怕非金非玉,因為這單薄少年一只手便拎的起來。
慕容雪道:“此物乃是我家主人的心頭至寶,所以命我跟隨諸位鏢師一起回蘇州,以免有失。到蘇州之后,再付另一半酬金?!?/p>
沈威點了點頭,將手下的幾位弟子一一介紹給慕容雪。此行以他幼子沈鵬為首,商虎為輔,加上其余八位鏢師,一共十人。
慕容雪將包袱負(fù)在肩上,對沈威道:“我們即刻上路吧?!?/p>
順利出城之后,慕容雪心里不由感喟萬千,這已是她第三次離開京城,但愿此次成功,從此京城只為繁華一夢。
冬日的夜晚來得極快,怨江在暮色中如一條墨黑色的帶子,席卷著鴻恩寺里無數(shù)后宮嬪妃的眼淚奔涌而去,將無限的幽怨掩埋在時光的盡頭。
耶律彥如礁石般站在山崖邊已經(jīng)兩個時辰,手里緊緊地握著慕容雪的風(fēng)氅。被江水浸濕的風(fēng)氅,原本嬌俏的嫣紅色變得黯無生氣,觸手冰涼。
他一瞬不瞬的盯著江面。
江邊布滿了王府的暗衛(wèi),還有張攏新調(diào)來的衛(wèi)兵。
時光一點點的流逝,希望越來越渺茫。
他知道她幾乎沒有生還的機(jī)會,卻不肯承認(rèn),不肯相信。
他心里殘留著一絲奢望,她會水,或許能在這湍急刺骨的江水中保住性命,他不信她那樣活潑旺盛的生命會湮滅。
風(fēng)寒刺骨,很快,夜色籠罩了歸坡。
不知不覺,夜空飄起了雪,這已經(jīng)是今冬的第六場雪。
她說她出生那天,便是下了一場大雪。
生于雪中,歿于雪中,這便是她的宿命么?
他心里一陣陣的鈍痛,如同有一把刀,慢慢地慢慢地切著心頭的血肉。
張攏吞吞吐吐地小聲道:“王爺,天黑路滑,”
話未說完,只聽耶律彥一字一頓道:“繼續(xù)找?!?/p>
黎明,雪霽,日升。
江面出奇的平靜。
天地一片銀裝素裹,連那山崖上的幾處血跡都被掩蓋的了無痕跡。
耶律彥在江邊站了一夜,蒼白的臉色,毫無血色的唇,仿佛已成雕像。手里的風(fēng)氅早已結(jié)了冰,他握著冰渣猶自不覺,仿佛只要握著它,便能找回它的主人。
張攏看著他紅腫的手指,小心翼翼道:“王爺已經(jīng)站了一夜,還是回府歇歇吧,等小人有了消息,立刻便回去稟告。”
耶律彥恍若未聞,凝睇著江面。日頭斜照,水波上如浮著無數(shù)亮點,仿佛是她眼眸中的光芒,她有那樣一雙神采奕奕的眼眸,當(dāng)她含情脈脈地看著他時,里面仿佛融進(jìn)了天幕的星光。
再也不會有這樣一雙眼眸來看他了,這個念頭如同一柄利劍,徑直刺進(jìn)他早已血肉模糊,脆弱不堪的心臟,他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張攏急忙伸手去扶,無意間碰到他的手指,寒冰一般徹骨。
他急忙喊道:“來人,快送殿下回府?!?/p>
玉娉婷得知耶律彥病倒并暫居在別院的消息,震驚又氣憤。從昨日起,她便在府中備好了豐盛的酒宴等著為他慶賀,誰知道他竟然一夜未歸。
素來身體強(qiáng)健的他,怎么會突然病倒?而且不回王府,要住在別院,這是為何?
一想到別院里住著慕容雪,她便按捺不住,對關(guān)氏道:“去叫陳安打聽打聽怎么回事?!?/p>
過了半個時辰,陳安過來回話。
“娘娘,殿下昨日從宮里出來,直接去了木蘭圍場,在怨江邊站了一夜?!?/p>
玉娉婷驚異地瞪大了眼睛,急問:“他為何去木蘭圍場?又為何在江邊站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