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愿閉緊了嘴巴。
永安宮的宮人還站在一旁,他也不好說什么,顧景愿只有點頭同意。
其實龍彥昭又怎會不知太后這是來者不善。
只是回宮也有回宮要面對的戰(zhàn)爭。
——他想為心愛之人謀得一席之地,便要英勇應對。
龍彥昭萬般不舍地看了看顧景愿,跟著轉(zhuǎn)身,與那宮人一同前往太后的永安宮。
皇上離開,方才還給人干凈溫暖之感的寢殿驟然失去了許多溫度。
顧景愿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驟然有些頭暈,忙被一旁的洪公公扶著坐了下來。
洪公公外表也沒什么變化,皇上上戰(zhàn)場殺敵,身邊一個隨侍也不帶,洪公公便一直留在這里。
沒什么事兒,也沒人敢招惹,日子過得還不錯。
只是時間久了便免不了會想主子,他扶著顧景愿坐下,命人給顧大人端上上好的參茶——顧大人畏寒,一般冬日里皇上都會吩咐他們給顧大人準備熱茶,這洪公公還記得。
參茶便是他特意為顧大人準備的。
但這一回顧景愿卻沒喝。
他道了謝,又問洪公公:“有水嗎?白開水就行?!?/p>
模樣含蓄,有些不好意思。
既因為拂了洪公公刻意備下的好意,又因為……
“……有,有!”洪公公并沒有被辜負的心思,他只一邊心想著顧大人回來口味兒還變了,一邊小跑出去,著人去拿水。
殿內(nèi)徹底沒了人,顧景愿留在原地,垂眸凝視半晌,最后用幾乎只有他自己可以聽見的聲音說:“不會有事的?!?/p>
……其實料想應該也不會有什么事。
顧景愿抿唇。
可他心里卻又怎么都定不下來。
好像很多年前,曾有一個時候也是這樣的……
想到這里,顧景愿又突然站起身來。
衣袂搖晃,他連水都等不及喝,邁步向外走去。
“顧大人?你不歇歇了嗎?這是上哪去?”端水回來的洪公公不解地叫。
顧景愿搖了搖頭。
出了皇上寢殿,他沒有向太后的永安宮走去,而是直接找到了禁軍。
永安宮內(nèi),分別了一年多的母子再見,也依舊如以前一般生分。
……或者說,那關(guān)系似乎更僵硬了。
太后依舊端坐在座椅之上,儀態(tài)雍容華貴,手里握著一串佛珠。
佛珠一顆顆地從她保養(yǎng)得當?shù)闹讣鈩澾^,太后并沒有多去打量龍彥昭,開口只說了一句:“皇上回來了?!?/p>
龍彥昭同樣面無表情:“是,母后,朕回來了?!?/p>
“還帶回了顧大人?”太后又問,沒等皇上說話,她又說:“想不到皇兒竟如此深情。”
“……”
龍彥昭呼吸一滯。
一年多過去,永安宮內(nèi)的香火味似乎又重了一些。
他仔細打量著自己這位儀態(tài)萬千、說話卻越發(fā)怪腔怪調(diào)的母后,確定好心情從步入這里開始,已經(jīng)所剩無幾。
太后總有法子讓他不高興。
這便是他的母親。
突然,皇上笑了一下。
笑聲豪邁,頗為不羈,只是又暗含了些許嘲笑。
但他笑的不是太后,而是他自己。
里面涵蓋的都是對于曾經(jīng)的自己、拼了命也要討母后歡心的嘲諷。
太后恨他,他一直都知道。
但他以前總想著或許母后要的只是權(quán)勢,母后恨他是因為他沒能帶給她她想要的東西。
所以最開始,他才會那樣發(fā)憤圖強。
他才總想做到最好,走到最高的地方,一直到太后可以看到他的時候……
可即便擊垮了顧家,太后對他依舊是沒有個笑模樣。
乃至后來他擊垮了所有世家勛貴、擊垮了北戎,成為真正的霸主、必定要在史書中留下一抹重彩的少年英才,太后對他,也始終連一個笑容都沒有。
……其實早該清醒了。
雖然他也早已看清。
——出征前便做好了后續(xù)所有的安排和準備,他幾乎架空了太后和昊王能動用的所有權(quán)利。
可龍彥昭心里還是有那么一點小小的希冀,期盼這次回來,母后看他的目光會發(fā)生改變,會變得不一樣。
……雖然,也的確是不一樣了。
太后很
明顯,因為權(quán)利被架空的事,更恨他了。
笑過之后,龍彥昭迅速冷靜下來。
期盼落空也就那么回事兒。
他來這里,本就不是為了母后的笑容而來。
皇上繃緊面孔,也不愿再與太后多說,只是以告知的語氣言道:“向陽侯不僅跟朕回了宮,以后白天黑夜,朝朝暮暮,生生世世,他都會跟朕永遠在一起。”
他說這話的時候很鄭重。
但對太后來說卻只猶如過耳清風。
或者說,她根本不在乎皇上會跟什么人生生世世。
所以她說:“皇兒長大了,你想與誰在一起母后都不反對,只是顧景愿不行。”
太后也笑了起來,聲音幽幽,透著一種報復的輕快:“一個極陰之體,又怎可以入主大宜朝的后宮?這事兒傳出去天下人可接受不了。皇上,哀家勸你再仔細斟酌斟酌?!?/p>
作者有話要說:不搞事情不搞事情,太后這邊很快就會解決的,我繼續(xù)去寫了,爭取早更,么么噠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