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顧大人雖說是爬了龍床,但與弄臣還是不一樣的。
旁人都恨不得借著機會多給自己撈點好處,只有這個顧大人,這種時候還不怕死地勸諫。
所有人都等著皇上近一步地爆發(fā),但誰也未曾想到,皇上竟是將顧大人一把按在了懷里,不僅沒怪罪他,還摸了摸他的臉,將人抱得更緊了。
“還是阿愿最好了,旁人待在朕身邊都有私心,只有阿愿沒有?!?/p>
龍彥昭心滿意足地說。
他終究不是暴君昏君,分得清好壞內(nèi)外。剛剛那些也不過是一席氣話罷了。
這種時候顧景愿若是趁機向他表白、告忠心,那才是妄佞奸臣,那才是有私心。
可阿愿卻每每總是一心一意地為自己著想,縱使忠言逆耳,但龍彥昭聽著,也是甜的。
顧景愿卻沒有承了皇上這份夸。他說:“陛下……臣也是有私心和貪欲的。”
“哦?”龍彥昭失笑,壓根就不信,他問他:“那阿愿的私心是什么?給朕說來聽聽?”
顧景愿聞聲抬眸。
或許是在思考該怎么去說,他表情看起來有些茫然,只是一雙明媚的桃花眼眨動著,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滿滿當當,映著的都是青年天子風(fēng)神俊茂的一張臉。
被這樣專注的目光注視著,人心都會跟著變暖變踏實起來。
不等顧景愿開口,龍彥昭已經(jīng)朗笑出聲:“還是朕對不對?阿愿啊阿愿……”
他撫著顧景愿細瘦的腰線,恨不得將如此乖巧依賴他的人就這般永遠嵌入懷中。連方才在太后那里沾染的暴躁都煙消云散。
是了,有顧景愿在,這天下何愁不是他的?
而最讓人安心的是,顧景愿會一直都在。
京城里悄無聲息地來了一位年輕俠客,顧景愿趁龍彥昭與兩位丞相談事情的時候單獨出了一趟宮。
他早在明安樓里定了個小間,趕過去的時候,那位年輕俠客已經(jīng)坐在里面等他了。
說是俠客其實并不貼切,那人眉清目秀,看上去文質(zhì)彬彬。只是做了俠客打扮,且眉宇張揚凌厲,帶著幾分豪爽疏闊。
“榮神醫(yī),好久不見?!鳖櫨霸高M去給他見禮。
“別浪費時間,把手伸過來。”
榮清開門見山。
顧景愿便坐了過去,請他給把脈。
須臾過后,榮清收回了手:“沒什么事,什么事都沒有。你這幾日惡心犯困,只是尋常感染風(fēng)寒而已,且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p>
顧景愿重新將自己的手收于袖中,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輕笑著道謝:“謝謝榮兄,還勞你專程跑這一趟。”
“你這里離我那又不遠,不過半日的行程?!睒s清的性情豪邁,說話也不客套,“再說了,就你這個身體,不找我找誰?萬一真是有了喜脈,讓別人把出來那不是壞菜了!”
顧景愿垂眸苦笑:“榮兄說的是?!?/p>
“……所以顧兄準備什么時候離京?”榮清又問他。
顧景愿回答:“快了?!?/p>
“真搞不懂你執(zhí)意要來大宜幫小皇帝是為了什么。”榮清一面說著,一面給自己倒了杯茶。
他虛長顧景愿幾歲,眼看著他一步步走到今天,便有些恨鐵不成鋼。
“以前楊晉那個傻大個兒一門心思地要輔佐小皇帝,又做將軍為他上陣殺敵,又給他私底下訓(xùn)練影衛(wèi)的,最終還……但他是大宜人,他爹就是當朝丞相,他忠君護主,他有理由。你說你圖什么呢?”
顧景愿就只是垂眸,聽著他說。
只是腰背和脖頸挺得筆直,這樣的身姿配上這般神情,看上去就自然帶著幾分偏執(zhí)。
榮清嘆氣,也不說了,只是將一個精致的小盒子遞給顧景愿:“這是我新煉出來的避子藥,只要行房后十二個時辰內(nèi)服用,絕對不會有意外。”
“謝謝榮兄?!鳖櫨霸冈俅蔚乐x。
“不過暫時只有這么多?!睒s清又說:“省著點用!顧兄最近的消耗有些大啊。”
顧景愿:“……”
紅暈又克制不住地爬上面頰。
榮清:“其實我最不明白,你既然也不喜歡那小皇帝,為什么還要這般依著他,任他對你胡來?”
顧景愿聞言咬住了唇,面色又由紅變白。
深夜,明黃色鮫紗纏繞的龍床上,顧景愿被人死死扣著腰身。
皇上昨日克制了,今日便會加倍討要回來。
他有點意識不清,嗚嗚咽咽地胡亂說著:“皇上,疼?!?/p>
去年太后壽辰的那個晚上,他也是這般喊疼的。
龍彥昭喝醉了。
他也喝了酒。
那時候他們還都沒有經(jīng)驗,他被弄得很疼。
可也因為在一無所有、空落落一片空白的荒蕪歲月里,終于又感覺到了疼,所以才像是在活著。
顧景愿便是貪戀上了這一份鮮活。
他也有私心和貪欲。
……
顧景愿小貓一樣柔軟地討著饒,龍彥昭心情大好,不禁摸了摸他眼角的淚痕,“那朕輕一點?”
說輕,就真的輕了。
顧景愿將泛紅的臉埋進被子里,渾身抖著,連聲音都發(fā)著顫,下意識道:“不……別?!?/p>
身后面,那個鉗制著他的人問:“是不是最喜歡朕這樣弄你了?”
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顧景愿沒說話。
大滴的淚水砸下來,羞恥感讓他只想沉入黑暗里,不想說話。
可顧景愿終究無法縱容自己隨意撒謊。
帶著哭腔的聲音伴隨極度克制壓抑著的歡愉,青年哆嗦著說:“……是……喜歡的?!?/p>
九五之尊發(fā)出志得意滿的笑聲。
而后,顧景愿滾燙的耳垂被人給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