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在一起

盛世豪庭還是老樣子，當(dāng)初陳眠走的時候抱著絕不可能再回來的心態(tài)，自己的東西全收拾在了紙箱里，面上堆的全是書，沉域問起來的時候，陳眠用的是以后也不會再碰這些東西為借口，所有的東西她都預(yù)料好了，只是沒想到斷掉聯(lián)系的時刻會是在謝師宴上，東西都沒來得及拿，那會兒她想著或許沉域會丟掉。

她總是下意識把沉域想得很薄情寡義，就像當(dāng)初在學(xué)校廁所，陳茵跟林琳在外面提及沉域，而他們困在廁所隔間，沉域就著她們的話問她自己是什么人，她給出的人浪玩的花這個評價。

陳眠一邊胡亂想著，一邊打開臥室的門，看見那個紙箱已經(jīng)不在房間里了，紙箱里收拾好的東西再次回到該有的位置。

衣柜里放著她的校服和睡衣，書桌上擺著高三的復(fù)習(xí)題，抽屜里是寫過的草稿紙，最上面那張還有這沒算完的數(shù)學(xué)題。

浴室里她的紅色牙刷放在白色牙刷杯里，旁邊放著沉域藍色牙刷黑色牙刷杯，當(dāng)初買來的時候沉域玩笑般說是情侶款，陳眠沒有搭腔，后來的無數(shù)清晨傍晚，沉域擠在她旁邊一起刷牙，鏡子里他總是在她身后，兩人拿著牙刷的右手動作頻率一致地像是車上的雨刷。

那些回憶跟著不停打開的門一同出現(xiàn)在腦海中。

在宿舍的時候鄧茉沫曾經(jīng)放過一個紀(jì)錄片讓大家一起看。

名字叫做親愛的別跨過那條江，近乎一個半小時的時長，講述了一對韓國老夫妻相濡以沫最后又只能生死兩別的故事。

鄧茉沫她們都在哭，陳眠抱著抽紙挨個發(fā)。

蘇望秋抽泣著問她，“不感人嗎眠眠？”

陳眠說，“我覺得他們很幸福?！?

里面老奶奶說的一句話始終讓陳眠印象深刻，大抵是指自十六歲嫁給爺爺，一輩子沒有受過氣吃過苦，始終都是開心幸福的。

這是陳眠所認(rèn)為最好的愛情，行至晚年回首前半生最后能發(fā)現(xiàn)的全是愛意沒有其他。

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

陳眠最后回到沙發(fā)上，房間里被她開著的燈一盞盞關(guān)掉，只有窗外的霓虹燈五彩斑斕地朝里映著光。

這時候，門外傳來聲響。

——指紋解鎖成功。

然后啪嗒一聲。

門被人從外擰開。

陳眠抬頭，看見走廊的燈光全在他身后，他喘著氣，眼神定在她身上。

“說想見我，但是不給我發(fā)地址，陳眠，你挺會考驗我?！?

他關(guān)上房門，沒有解釋自己為什么能這么快出現(xiàn)，也沒有對她的小作文發(fā)表什么感言，而是打開鞋柜，像只是和從前一樣，晚陳眠一步回到家，再一個黎明降臨，他們又會一起去往綏中上高三。

陳眠目光有些愣怔地看著他。

似是沒明白他怎么來得這么快。

聲音有些發(fā)堵，像是飄在云里，“沉域?！?

兩個月沒見，沉域剪短了頭發(fā)，短短一茬貼著頭皮，看著冷淡，像個拽哥。

然而拽哥卻笑著朝她走來，停在她面前，語氣溫柔地應(yīng)了她的呼喊，“嗯，在。”

和以前沒什么區(qū)別的語氣，低下頭，直視著她的眼睛，問她，“你說的想見我，是什么意思？”

陳眠站起身，手機掉在了地上。

她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

“想見你的意思就是——”

時間在這個時候被靜止。

所有夾雜在玩笑中的試探。

所有你來我往的曖昧。

所有欲言又止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