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陷入
沉域和陳眠之間的那點兒八卦成了飯后閑談,至于女主角究竟是怎么從陳茵、喬之晚轉(zhuǎn)變成沉默寡言的陳眠,這一點無人得知。
陳眠的形象也從而產(chǎn)生了變化。
“你們班成績挺好那女生,真在談戀愛啊?”陳柯母親給陳柯夾了菜,用種閑聊的語氣隨口問道。
陳柯吃飯的動作卻一頓,隨即有些不耐煩地問,“我怎么知道,每天學(xué)習考試已經(jīng)夠累的了,哪兒有空關(guān)心別人的八卦?!?
聽兒子這么一說,陳柯母親立馬滿意道,“是是是,專注學(xué)習是對的!”
說完抬頭才發(fā)現(xiàn)丈夫還沒回家。
筷子在碗上重重一磕,抱怨就在嘴邊最后還是打住了,只是對陳柯說,“你吃完丟在廚房就行啊,我出去打個電話。”
陳柯沉默低頭,聽見母親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問電話那頭的人,“你到底什么時候回來呀?兒子都要考試了!你還在外面打牌?真要跟另一個姓陳的一樣,玩到六親不認是吧?”
穿堂風陣陣吹來,陳柯筷子舉起又放下,他抬頭看見四周墻壁泛著灰,陳舊而破落的氣息從童年貫穿始終。
最后直接起身進了房間,臨關(guān)門時,聽見走廊的母親怒極尖叫的聲音。
陳柯閉上眼睛,想起在學(xué)校門口看見的陳眠父親,那個男人他見過,是從前去麻將館找父親時在牌桌上看見的,那會兒陳柯父親指著陳宋破口大罵說對方耍賴不付錢,回家路上就跟陳柯說陳宋女兒也讀綏中,讓他以后看見繞著走。
多奇怪。
一個賭徒看不起另一個賭徒。
陳柯對此厭倦至極,卻想起陳眠的樣子。
發(fā)現(xiàn)她總是那樣,仿佛一切都無所謂,明明也是置身深淵,卻說,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在等。
等陳眠被糾纏的消息,可是毫無音訊。
陳柯不由得懷疑,陳宋究竟有沒有信他的話。
最后他打開手機,發(fā)了條消息略帶些試探地問林琳,“你知道陳眠最近的情況嗎?”
林琳回得很快:班長,玩兒呢?我跟她又不熟,能知道什么?
回這消息的時候,林琳正在陳茵家,位于高檔別墅區(qū),來的人不少,大多數(shù)都是音樂班的人,坐一塊兒喝酒聊天,也沒個什么正事兒,聊的話題除了學(xué)校八卦就是衣服包包等奢侈品。
林琳硬著頭皮的,舉著手機對陳茵說,“我們班之前那個,喜歡過陳眠又去舉報她帶手機的班長,問我知不知道陳眠最近的情況,笑死,不知道在搞什么。”
陳茵正在網(wǎng)站選包,聽這話連個反應(yīng)都沒有,看著興致欠缺的樣子。
另個女生倒是挺感興趣地看了過來,“回啊,問他怎么了,這明顯不就有情況的意思嗎?”
林琳嗯了聲,回了個怎么了,方才對她愛答不理的人這會兒都看了過來,不時問一句,怎么樣啊、回了嗎回了嗎?
林琳就盯著手機焦急等待,過了有四五分鐘,才瞪圓了眼睛,語氣聽上去是震驚的,但表情卻不是那么回事兒。
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對陳茵說。
“陳柯說,陳眠爸爸在找陳眠,說她現(xiàn)在不住在家里,住在盛世豪庭?!?
最后六個字落下。
陳茵終于丟了手機,朝她看來。
有人輕聲說,“盛世豪庭?那不是富豪區(qū)嗎?陳眠怎么住那兒去了?”
“總不能是一夜暴富吧?”
或真或假的調(diào)笑聲中,藏著另外一些不好明面上說的話,最后全都暴露在綏中各個可供匿名的群聊里。
——話說有人知道最近跟理科班沉域搞曖昧的陳眠嗎?對,就那貧困生,知道人現(xiàn)在住哪兒嗎?盛世豪庭,學(xué)校知道陳眠又早戀又住富豪區(qū)嗎?
——不是吧?拿著學(xué)校的助學(xué)金搞這事兒?高一那會兒組織捐款我還給錢了呢,真無語了。
——本來就覺得她心機挺深的,悶不吭聲做大事啊,誰不知道陳茵喜歡沉域,結(jié)果她跟沉域搞上了,陳茵直接就成了個冤大頭,真就錢都喂給白眼兒狼了。
——沉域才是虧了吧,陳眠家里那么窮,跟扶貧有個什么區(qū)別???
陳眠拿著手機,念完了最后一行字,忽然沖刷下來的水流,劈頭蓋臉淋了下來,手里黑色的手機屏幕上都是水光。
拿著淋浴頭的男生坐在椅子上,另只手在浴缸里感受溫度,忽然這么一掉轉(zhuǎn)方向,直接讓站在那兒的陳眠渾身濕透。
身上的校服貼著身體,襯衫都變得半透明,映出粉色內(nèi)衣邊。
沉域眼神絲毫沒顧忌地盯著那兒看,手還在撥弄著水,問她,“看哪句最不爽?”
陳眠身上在滴水,坐在浴缸邊,忽然用手舀了一捧水,朝沉域潑了過去,“你,我看你最不爽?!?
潑了他一臉的水。
順著鼻梁往下滴。
沉域也沒惱,只是盯著她看,忽然就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拽著人靠近自己。
“是嗎?”
他笑著看向她,眼睛里倒映著浴室暖色的光,就在剛才,他哄著人來浴室給他送衣服,結(jié)果他衣裝完整,看人進來反手就鎖了門。
陳眠第一次踏足沉域的房間,跟自己房間截然不同的布局,黑白兩色的極簡風,看不見一個多余的裝飾,浴室更是簡潔,只是個很大的浴缸放在那兒難免讓她有些在意。
哪知道一進來沉域卻把手機遞給她,讓她自己看。
這些評論陳眠早就知道,不同于沉域只能在手機里看到,陳眠是在學(xué)校聽別人議論過,流言蜚語從來不避人,女生廁所隔間更是能聽到所有只有某某某得知的秘密。
——陳眠攀高枝啊。
——陳眠心機好深啊。
——男生一點都沒有鑒婊能力,陳眠這種看著小白花,其實不就是個綠茶嗎?
這樣直接的。
陳眠聽到過更多。
她想說話,對面那人的指腹揉捏著她的唇珠,帶了些曖昧的姿勢,情意繾綣的樣子,輕易就給了人種情深的錯覺。
“陳眠?!?
他叫她的名字,修長指節(jié)摁在她唇上,指尖抵著的鼻尖上都沾上了水珠,滾落至他手上,鼻息溫熱。
他笑得歪了下頭,誘導(dǎo)般同她說。
“是不是不開心?”
陳眠看向他的眼睛,問他,“要是不開心呢?”
“那就讓他們閉嘴。”
浴缸里的水放滿了,一側(cè)擺放的木質(zhì)架子抽屜拉開,被塑料膜包裝的不同顏色沐浴球就擺在那兒,隨著抽動的動作朝沉域手邊滾。
“選一下,草莓、櫻花,還是桃子?!?
都是女孩子喜歡的味道,甜甜膩膩的,沒拆開都一股甜香。
沉域唯一有戀愛經(jīng)驗的發(fā)小遲盛說的,小球一放,氛圍拉滿,除此之外,還有個香薰蠟燭,燈一關(guān),蠟燭一點,浪漫到頂。
挺邪門。
沉域本來覺得陳眠這種性格不太像是會喜歡這種類型的。
但看她眼睛往桃子的粉色沐浴球上多停留了會兒。
就知道答案了。
陳眠也喜歡這些甜膩膩的東西。
他一邊往里丟,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想,往這里頭泡,估計得腌制入味吧,行走的桃子精。
粉色小球在溫水里迅速溶解,一片粉色海洋立馬浮現(xiàn)在眼簾,桃子味道迅速蔓延開來,沉域下意識往后退了下,扯了椅子往后,人從浴缸邊緣撤了下來。
指著浴缸,跟陳眠說,“進去吧?!?
沉域這兒沒什么固定話題,上一句還是學(xué)校流言、下一句就是沐浴球,再下一句就不知道為什么扯到了個命令上。
陳眠當然不可能當著沉域的面脫了衣服進去浴缸里,抬腿就踢了他一下,小腿立馬被人握住。
“怎么最近總是踢人,跟誰學(xué)的啊你?”沉域坐那兒,視線和她裙擺齊平,語調(diào)懶散地跟她解釋,“沒打算鬧你,前幾天不是做狠了不舒服?舒緩一下?!?
還有臉說。
陳眠想抽回自己的腿,卻被人牢牢控在掌心,那人跟個無賴似的,燈光下那張臉好看得有些過分,占了長相的優(yōu)勢,耍流氓都像在調(diào)情。
豎了兩根手指跟她保證,“真不做,脫光了我都只摸一下,進去算我是狗行了吧?”
“我不。”陳眠挺倔強。
沉域靠那兒,熱氣蒸騰,桃子味到處都是。
“你自己進去或者我跟你進去,選吧。”
陳眠拗不過沉域,背過身去,剛解開個鈕扣,看見鏡子里沉域一直盯著她看的眼睛,“你閉上眼睛。”
“行?!背劣蜷]上了眼,手沒撤,跟怕她跑似的,依舊握著她的小腿,嘴里跟她扯著,“學(xué)校里那些你不用在意,我會處理?!?
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卻是給人撐腰的話。
又拽又浪。
“還有,過個十幾二十天的什么日子不用我提醒你吧?那天陪我過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