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球服的少年手撐在膝蓋上,隊友沖觀眾席耍寶比耶,他只是輕笑了聲,邊上球隊后勤部有人送來礦泉水和毛巾,他沒接,扯了腕帶,然后在哄鬧聲中拿了自己東西往外面走。
一個半小時的球賽打得人身疲力竭。
張成輸了也沒難過,本來就是個友誼賽,打完之后對面球隊的過來和他們擊掌,又聊了一會兒在哪兒聚餐,有人問了句,“你們隊沉域不來?。俊?
就有人回,“他啊,有事先走了?!?
聚餐找了個餐廳,兩個大圓桌都坐滿,陳眠在門口接蘇望秋打來的電話,對方在那頭氣若游絲地哀嚎,說感覺痛經(jīng)要把人給痛沒了,也太難受了,問陳眠跟鄧茉沫什么時候回來,能不能路過藥店的時候給她帶個布洛芬。
陳眠往里看了眼,玻璃間里,鄧茉沫坐在張成旁邊,被攬著肩膀擋住周圍人的笑鬧。
她對蘇望秋說現(xiàn)在。
掛了電話后,她也沒回包間,出來接電話的時候包就在身上背著,沒有進去的必要。
附近就有間藥店,陳眠進去的時候,鄧茉沫似有察覺地給她打電話,問她是不是不回來了呀。
正是午后,店里就一個收銀員在那兒看小說,問過陳眠需不需要幫助得到否定答案后就沒起身,店里播放著王菲唱的笑忘書,陳眠彎著腰在貨柜里一排排找著蘇望秋要的布洛芬,手機貼在耳邊,跟鄧茉沫解釋著。
電話那頭的鄧茉沫撒嬌了幾句最后說好吧,又讓她注意安全。
電話掛斷,音樂卻在循環(huán)播放。
陳眠直起身,找了半天都沒看見在哪里,正準(zhǔn)備還是找店員尋找?guī)椭鷷r,聽見門口響起歡迎光臨的聲音。
總有那么一個時刻。
就好像電影里圓形噴泉,男女主角一個往左一個往右,即將擦肩而過讓觀眾屏住呼吸、背景音樂聲播放至最高潮的時刻,終于有一個人轉(zhuǎn)過身,然后捂住嘴唇在璀璨陽光里發(fā)現(xiàn)原來對方就在那里。
這種被稱之為宿命般的時刻,又時常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中人的錯覺里。
就好比此刻。
陳眠手里手機通話還沒結(jié)束,話筒里傳來那邊哄鬧的聲響,耳畔是王菲唱著的纏綿悱惻的情歌,而她抬起頭看見的不是球場上議論紛紛的六十一號球員,而是穿著白大褂吃飯遲遲歸來的藥師。
藥師見她看著自己,便問,“是在找什么藥呢?”
她直起身子,正想說布洛芬,卻發(fā)現(xiàn)一直遍尋無果的藥就在自己的左手邊。
“沒事,我找到了,謝謝。”
于是終于明白,自己不是電影中的女主角,宿命般的時刻不會出現(xiàn)在生活里。
哪怕再多的幸運堆積也不會讓所有的幸運都朝她傾斜。
球場上的沉域沒有往觀眾席看一眼,他沒有看見她,他不再一眼就能看見她。
所有選擇都有代價,她登上了前往未來的列車,就丟掉了那雙只朝她伸來的手。
手機響起聲提醒。
沉寂了許久的微博有人同她互動。
——在熱門里刷到欸,不知道博主有沒有得到想得到的回應(yīng),但既然看到,那我就代替回答一句,沒關(guān)系。
是兩個月前她在綏北前往北京的列車?yán)锇l(fā)送的一條微博。
像是被放進了漂流瓶里流往大海的叁個字,沒有署名也沒有具體事件,只是叁個字:對不起。
隔了很久,卻在這個時刻得到了陌生人的回應(yīng)。
陳眠垂著眸,慢吞吞地給對方回復(fù)了個謝謝。
公交到站,陳眠上車,刷卡,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前面位置的阿姨靠在車窗上昏昏欲睡,鄰座情侶在拌嘴。
她剛從包里找出耳機戴上,又有老人牽著小孩兒上車,周圍都坐滿,陳眠起身,把座位讓給她們。
老奶奶拉著小朋友說,快謝謝姐姐。
陳眠輕笑著說不用客氣。
公交車啟動。
一輛黑色跑車徑直開過,小孩兒指著車對奶奶說好帥。
陳眠沒有抬頭。
在家百無聊賴刷著熱門的女孩子看見被回復(fù)的謝謝二字,又點進博主的主頁。
看見叁分鐘前博主新發(fā)送的一條:
oracle:「你是燦爛的、熱烈的、耀眼的。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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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acle:神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