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眠一愣。
記憶這時候才像是被開了閥門的閘。
想起去年和前年的這個時候,她在房間里開著燈寫著作業(yè),手機一陣陣的響,接通了就是沉域在催她下樓,也沒說什么事兒,只是讓她下來,她那時候覺得沉域很煩,穿著拖鞋下樓才知道原來是沉域生日。
他看著手機,在倒計時即將走到最后的時候,對她說。
——可以對我說生日快樂了陳眠。
十六歲和十七歲的沉域都把自己生日前的十一點五十九分留給了她。
在大家嘴里的倒計時喊到一的時候,站在點歌臺那兒的人立馬摁了播放鍵,生日快樂歌歡快的曲調蹦了出來,充斥著整個包間,話筒都不知道在誰手里,變著調兒地唱著生日快樂歌。
還有一個小時才到二十號。
但儀式感卻很足,都催著讓沉域許愿望。
沉域沒松開握著陳眠的手,敷衍地閉了下眼,然后就吹滅了蠟燭。
游淮操了一聲,問他,“許愿了?”
沉域吊兒郎當?shù)模霸S了?!?
“你許個屁你許了,這么敷衍,神仙都沒聽清吧?”
“生日愿望是許給神仙聽的?那還不如直接去寺廟過生日?!?
倒也有點兒道理。
游淮說不出話了,又故意找茬,看著沉域牽著人的手,笑道,“許個愿都牽手,這么黏人啊沉域?”
陳眠低下頭,聽見沉域笑著罵了句別管。
手背是燙的,被握著的溫度灼人。
有人喊著切蛋糕,但不知怎么的,切著切著就成了場亂戰(zhàn),那蛋糕沒吃兩口,全被人用來把奶油當武器往人臉上抹,女孩子尖叫說別弄頭發(fā)上不好洗,就有男生回說抹蛋糕我還管你好不好洗啊?
沉域作為壽星,也遭了殃,游淮最早對他下了手,側臉一片白,有了開端,其他人下手就都狠。
最后陳眠看著沉域跟個花貓沒什么區(qū)別,沒忍住笑了一聲。
這笑聲讓沉域不爽地看她眼,看她干干凈凈地站那兒,伸手就揩了奶油往她鼻尖上抹。
“你又好到哪里去?”
這個時候沒有試卷,沒有老師,沒有高考,大家都在笑,還有人點了我有一個好爸爸讓游淮唱給沉域聽,被游淮摁在沙發(fā)上打。
沉域又被人喊著去點歌。
陳眠站在那兒,剛倒了杯水,陳茵就坐在了她旁邊,跟她說,“你知道嗎?今天沒有人給沉域送禮物,他自己說都別送,一個都不收,我猜,是因為你?!?
陳眠沒接話,用紙巾沾了杯子里的水慢吞吞地擦著鼻梁上的蛋糕。
“陳眠,你要是能跟我好好說話,說不定我們能做朋友?!标愐鹂戳怂S久,最后這么對她說,聳了下肩,又看向游淮的方向,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要跟陳眠說這些。
或許是身邊的朋友都只能玩樂不能談心。
又或許是陳眠是個溝通困難的悶葫蘆,倒成了個唯一能傾訴的樹洞。
“因為,我感覺我喜歡的人應該不是沉域?!?
陳眠這時候才看向她,眼神里沒多意外。
換做是其他人,或許會說,沒關系,我們之后可以當朋友。
但陳眠并沒有,她連思考都沒有,就糾正她。
“不是我不能跟你好好說話,我們才做不成朋友,而是我不想和你做朋友,才不跟你好好說話?!?
沉域去了趟廁所洗臉,出來的時候看見了個意外的人。
陳宋。
他被攔在門口,不準進。
他嘴里罵著,“我是來找我女兒的,我女兒就在里面,你們讓未成年進這種場所,還敢攔我?”
保安油鹽不進,這兒是高檔場所,會員制,單純消費都進不來,陳宋這種穿著邋遢一看就不屬于這兒的人,就算是說來找老板的,都不可能放行。
前臺說著先幫他聯(lián)系確認問問,得到回復才讓他進,陳宋一聽這話跟盛世豪庭保安敷衍的話沒什么區(qū)別,頓時不滿。
他最近剛從局子里出來,被阮艷梅一個報警電話給弄進去的,本來十五天就可以出來了,結果警察說他聚眾賭博又家暴,找了些名目又關了他一段時間。
出來之后陳宋就沒錢了,宋艾那女人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家里沒人,他不敢去找阮艷梅,只好又盯上了陳眠。
聽說陳眠在這兒給人過生日。
還聽說那人跟陳眠關系匪淺。
家里有錢,又舍得對陳眠花錢。
陳宋是故意找過來要錢的,沒想到卻被攔在了門口不讓進。
他滿肚子火,踹了下垃圾桶,嗓門大得貫穿走廊。
“我找我女兒!陳眠!你給我出來!陳眠!”
保安警告他,“你要是再這樣,只能直接請你出去了?!?
沉域隨手將紙巾揉成團丟進了垃圾桶里。
陳宋在這個時候看見了穿著校服的沉域,立馬眼睛亮了起來,沖他喊,“你是陳眠同學吧?”
沉域家有這兒的股份,又經(jīng)常來這兒,保安都認識他,一聽陳宋說這話,以為真是沉域朋友的家長。
“不好意思,您看,這人——”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沉域冷淡的嗓音,“丟出去?!?
剛收到陳柯短信的林琳匆忙趕到走廊,就看見了這一幕,手機緊緊攥在手里,她躲進拐角。
包間的房門又打開,歌聲漫了出來。
林琳期待了一整晚的讓陳眠名聲掃地的尋親環(huán)節(jié),就這么輕飄飄地被階層給攔在了外面。
她根本想不到,陳宋會進不來。
她有些慌亂,打算去廁所洗把臉冷靜一下,卻聽見不遠處傳來打火機的聲音。
她回過頭,看見沉域站在那兒,打火機在他手里點燃又熄滅,就在這種磨人得近乎凌遲的聲響中,聽見沉域問她。
“看清楚了么?”
林琳一愣,下意識嘴硬,“什、什么,我聽不——”
沉域直接打斷她,“沒看清楚也行。”
他抬眸,對不遠處往這邊看的服務員說,“這位,也幫我趕出去吧,多謝。”
這個時候,林琳才意識到。
沉域根本不是在問她。
而是在警告她。
他不需要任何解釋,平日看起來的好相處,都只是層偽裝,包間里跟人笑鬧的他只不過是一面,他的容忍度只在于想與不想。
林琳朝著沉域的方向喊,“陳眠根本不在乎你!她根本就不喜歡你!”
沉域回頭,終于看了她一眼。
“那又這么樣?!?
他說,“我不在乎?!?
/
十七歲最后一小時的沉域:我不在乎(高貴冷艷)(點煙.jpg)
十八歲的沉域半夜醒來:不喜歡個屁,懂什么叫愛情?
(開玩笑的,高中快結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