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爸爸和許媽媽心急火燎地找到許白的時候,他吃得肚子鼓鼓的,盤在妖僧的紫金缽盂里睡大覺。
故事的最后,許白被爸媽狠狠打了一頓。
這么丟臉的事情,許白當(dāng)然不會告訴傅西棠,但他沒有料到那妖僧認識傅西棠,而且恰好也來了杭州。
浪里白條的一世英名,毀了。
(三)葫蘆娃
許白跟傅西棠在一起的第五年,葫蘆兄弟終于開始了二次化形。眾所周知,影妖的本體只是一團黑霧,沒有性別、沒有五官,小黑團子就是它們化形后的結(jié)果。
但因為祛黎發(fā)生了變異,又與胡三小姐誕下了本不該存在的后代,所以這個后代也跟著變異了。
這可是件新鮮事兒,妖界數(shù)萬年以來第一例由母胎誕生的影妖,它們能不能成功進行二次化形,最終會長成什么樣子,誰都不敢保證。
所以當(dāng)葫蘆娃身上有了即將化形的征兆后,祛黎鄭重地邀請了傅西棠前去保駕護航。許白當(dāng)然是跟著傅西棠一道去的,到達祛黎家的大別墅后,他才發(fā)現(xiàn)不止他們,連商四和白藤都來了。
七個葫蘆娃被放在了客廳正中央的一塊毛絨地毯上,像曬團子似地一字排開。它們自己尚還懵懵懂懂的,看到許白來了,就要蹦過去跳到他身上。
祛黎便不厭其煩地把它們從許白身上摘下來,一個個重新碼回去,叮囑道:“不準(zhǔn)再貪玩兒了知道嗎?你們乖乖的,待會兒就可以跟胡八一起玩兒了?!?/p>
“啾啾!”葫蘆娃也不知到底聽懂了沒有,在毛毯上滾來滾去。
這時胡三小姐從廚房端了茶水出來,她好似淡定得很,待客仍然熱情大方,可許白能從她握緊的手看出她的緊張,于是便陪著她在沙發(fā)上坐下說話。
化形的過程比許白想像的要更出人意料。
傅西棠、商四、祛黎、白藤分四個方位站立,將葫蘆娃圍在中間,并運起法力,一有不對,立刻出手。
可是他們等了很久,葫蘆娃都沒有任何動靜。
祛黎深深蹙眉,胡三小姐的臉上也露出了明顯的擔(dān)憂之色。而就在這時,葫蘆娃忽然發(fā)出一連串的驚呼。
“啾啾啾啾啾啾!”
七個葫蘆娃,忽然像氣球一樣鼓了起來,越變越大、越變越大,然后晃晃悠悠地飄起來了!
許白哪里還坐得住,霍然站起,可就在他站起的瞬間,黑色大氣球倏然爆開,化作無邊的黑霧充斥了整間屋子。
“不好!攔住它們!”祛黎大喊。
商四的結(jié)界瞬間張開,傅西棠也第一時間封住門窗,許白扶著胡三小姐在一片黑霧中緊張等待。足足十分鐘后,屋子里終于恢復(fù)如初。
黑霧散去了,眾人面面相覷——葫蘆娃呢?
葫蘆娃不見了!
胡三小姐頓時慌了,祛黎也面露沉凝,他們沒有想到這么多人看著竟然還能出事。商四和傅西棠對視一眼,二話不說立刻開始尋找。
葫蘆娃一定還在屋子里,沒有任何妖怪能逃得過他們的聯(lián)手封鎖。
許白也趕緊加入搜索小分隊,五分鐘后,在廚房的水池里發(fā)現(xiàn)了大胖小子一枚。
小娃娃看起來大約四五歲的模樣,白白胖胖、粉雕玉琢,趴在水池里拱著屁股,屁股上還有半截毛茸茸的狐貍尾巴。
他像是睡著了,閉著眼張著嘴巴,還流著哈喇子。
“我找到一個了!”許白怕他著涼,趕緊把孩子抱出去。
最終,他們又在臥室、衛(wèi)生間、游戲房等處發(fā)現(xiàn)了其余五個,可剩下最后一個卻遲遲找不到。
商四看著沙發(fā)上一溜的大胖小子,問:“最后一個難道是六娃嗎?”
祛黎和胡三小姐可疑地沉默了,孩子雖然是他們生的,可長得實在太像了,黑乎乎一團根本分不清楚誰是誰。
否則也不會有胡一二三四五六七這樣隨便的名字。
這時,許白忽然感覺到有只手抓住了他的腳踝,嚇得他渾身一個激靈。低頭一看,一個胖娃娃從沙發(fā)底下探出頭來,眨巴眨巴眼睛流著口水傻不愣登地看著他。
“爸!”胖娃娃嗓音清脆。
“不不不,我不是你爸?!痹S白連忙搖頭。
“爸!”胖娃娃卻越叫越開心,最終被黑著臉的祛黎一把從沙發(fā)底下拎出來,丟去跟他其余幾個倒楣兄弟團聚。
很久以后,許白才知道原來當(dāng)初葫蘆娃叫的是“八”,胡八的八,只是音調(diào)錯了,所以聽起來像在喊爸爸。
可這會兒誰都沒反應(yīng)過來,于是把祛黎氣的哦,差點要得心臟病。
后來的后來,葫蘆娃終于學(xué)會了說話,便被送到了學(xué)校上幼稚園。祛黎不差錢,就挑了一個學(xué)費昂貴的私立幼稚園,一個班才十幾個人,師資力量卻極為雄厚。
但是問題來了。
葫蘆兄弟的感情太好了,長相又相似到仿佛復(fù)制黏貼,于是當(dāng)他們往一個班里一坐,半個教室都是同一張臉。
整個學(xué)校的老師同學(xué)甚至掃地阿姨都忍不住慕名前去圍觀,差一點就把胡家兄弟送上了社會新聞。
學(xué)校為了維持紀(jì)律,不得不把七兄弟打散了分到各個班級,可問題又來了——老師和同學(xué)根本分不清楚誰是誰,各班的課表排得又不一樣,于是就出現(xiàn)了“同一個人在不同教室連續(xù)上了三節(jié)手工課”的神奇情況。
祛黎和胡三小姐幾乎每個禮拜都被請到學(xué)校商談,他們也嘗試了很多辦法幫助老師分辨七兄弟,可是都沒有用。
叮囑兒子乖乖遵守課堂紀(jì)律吧,他們不聽。不聽也就罷了,事后互相甩鍋,甩到你根本分不清到底是誰干了壞事。
給他們穿不同的衣服吧,小兔崽子分分鐘給你換過來,換得你親爹親媽都認不出來。
沒辦法,胡三小姐只好請傅西棠出馬,做了七個大金環(huán)套在兒子脖子里。金環(huán)上掛著長命鎖,每把鎖上刻了各自的名字,除非有鑰匙,否則永遠都解不下來。
金環(huán)就像猴子的金箍,可算把七兄弟給鎮(zhèn)住了,再不敢胡亂作妖。只是他們那造型,每回都讓許白覺得自己看到了哪咤。
哪咤一來還來七個,一排腦袋瓜鬼鬼祟祟地從北街10號的門外探進來,悄悄問爬山虎弟弟“傅先生在不在”。
如果傅先生在,立刻跑路,因為他會叫他們留下來做作業(yè)。
如果傅先生不在,他們就會跑進去找許白玩兒,不玩到祛黎找過來,堅決不回去。
“胡八!胡八!胡八!”那一疊聲的呼喚,透著無與倫比的歡樂與朝氣。
但正所謂兒子笑嘻嘻,老子苦兮兮,沒能在學(xué)校接到兒子的祛黎,今天也很心累,累得腦殼疼,全身都疼。
該死的小兔崽子,爸爸生氣了,準(zhǔn)備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