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他一直在笑。
懶人沙發(fā)穩(wěn)定性不好,他這么一笑,身子就歪了。往后倒的時候,恰好靠在了傅西棠的臂彎里。
西裝筆挺、清貴優(yōu)雅的傅先生,正在看著你。
這么近的距離,呼吸可聞,灼人心肺。
“傅先生?!痹S白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這個時候不應(yīng)該聊什么周齊、百達,我們應(yīng)該做點戀人之間應(yīng)該做的事情,合法、合理。”
傅西棠抬手,指腹摩挲著他頸側(cè)的皮膚,眸光微暗。許白看不到他的眼神,卻能感受到他另外一只手放在他的腰上,只是輕輕地摩挲著,像是若有似無的觸碰,卻讓許白的每個感官細胞都在尖叫。
傅先生好像在不斷摸索,哪個地方更好下口。
明明是簡簡單單的動作,連親吻都沒有,卻讓許白快招架不住。接完吻后的許白,那就幾乎是一條廢蛇了。
傅西棠讓他靠著自己,不管看書也好,休息也好,都陪著。
許白就瞇著眼看他攤開手,用法力召來書架上厚厚的硬殼書。翻來開,全是讓人頭疼的外文和看不懂的機械圖案。
“這又是什么?”
“墨菲里斯的《機械原理》?!?/p>
許白瞄了一眼嶄新的封面,“這是新的書?傅先生你還有不會的?”
傅西棠莞爾,“這叫學(xué)無止境?!?/p>
許白干脆裝死。他已經(jīng)畢業(yè)很久了,誰都不能再把他推進學(xué)習(xí)的海洋,絕不。
周末,許白跟顧知約在荷和軒。這一次因為傅西棠的緣故,兩人的位置直接被安排在客人止步的三樓,也就是上次許白陪葉遠心、傅西棠吃飯的那個地方。
因為怕傅西棠在場會讓顧知感到不自在,所以這一次許白沒有讓傅西棠一起去。等到顧知跟百達的這檔子事兒過去,再正式介紹他們認識。
顧知一進來,就猛喝一大口茶,而后把茶杯重重放下,說:“蔣固北那個大傻逼,他居然去我家樓下堵我?!?/p>
許白給他把茶杯蓄滿,問:“你能先告訴我,你跟那個蔣固北之間又發(fā)生什么故事了嗎?朋友?!?/p>
顧知卻不說話了,沉默地在許白對面坐下。
可疑,非??梢?。
兩個好基友面對面,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誰都不說話,看誰能熬得過誰。
最后還是顧知敗下陣來,趴在桌子上往許白那邊湊過去,小聲說:“蔣固北說他之前誤會我了。”
“誤會啥?”
“誤會我?guī)啄昵斑€在組合里的時候,偷偷在小本本上說他壞話,還誤會我喜歡隔壁女團的大胸妹?!?/p>
“噗?!痹S白一口茶水差點噴了出來。
顧知淡定地拿紙巾擦了擦嘴,兩個好基友又經(jīng)過了一段漫長的互相對視,而后不約而同端起茶杯碰了一下。
許白說:“蔣固北真對得起你給他起的外號?!?/p>
顧知說:“可不是。”
許白很好奇:“你到底喜不喜歡那個大胸妹?”
顧知:“……”
顧知又沉默了,許白覺得可疑,非??梢伞?/p>
于是在他灼灼的目光下,顧知老實交代:“隔壁女團其實比我們早一步解散,那個妹子后來退出娛樂圈結(jié)婚了。當年……他喜歡的不是我,是蔣固北,她托我?guī)兔烤€搭橋來著?!?/p>
許白:“……蔣固北喜歡那個妹子?”
顧知:“我哪知道?!?/p>
朋友,要我說,蔣固北要么就是喜歡那個妹子,要么就是喜歡你。
但看著顧知心事郁結(jié)的模樣,許白也沒把這話說出來,再讓他煩心,畢竟這是沒影的事兒。距離他們組合解散,都已經(jīng)過去八年了。
八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足以改變一個人。
“對了,你跟那位傅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顧知問。
“就互相看對眼了唄,傅先生他對我很好?!痹S白此刻回憶起來,他跟傅先生好像就是互生好感,然后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沒有什么誤會、沒有狗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顧知睜著死魚眼,“朋友,說好的基友一生一起走呢,你怎么就忽然脫單了。”
“愛情讓人無法抵擋?!?/p>
“行吧,請我吃大餐?!?/p>
“我有打折卡,隨便吃。”
兩人默契地點了一桌菜,并且難得地點了啤酒。顧知平時為了保護嗓子,煙酒、辛辣都是不沾的,今天卻破了例,說是要為許白慶祝。
喝了半罐啤酒,顧知整個人看起來呆呆的,忽然說:“我可能要離開百達了。”
許白愣住,沒想到自己還沒開始勸,他就已經(jīng)自己做了決定了。
顧知不是一個好勸說的人,他看起來萬事不放在心上,隔三差五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出去采采風(fēng),興致來了可以抱著吉他在生意冷清的小酒館里唱歌,也會為了等一場夕陽在老房子的屋頂上等好幾個小時。
可是他很戀舊,又固執(zhí),這么多年,明知道百達不是個好地方,也依舊沒有離開。
“怎么忽然做決定了?”許白問。
“沒什么,就是忽然覺得應(yīng)該改變一下?!鳖欀獡u晃著手里的啤酒罐子,說:“蔣固北讓我想起很多從前的事,以前我們住在一個宿舍,總是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事吵架,互看不順眼。但仔細想想,還是有一些值得懷念的事情,只是我都刻意忘掉了。你還記得那首《星光》嗎?”
顧知似乎有點喝醉了,話變得有點多。
許白默默地把其他的啤酒罐子拿到自己這邊來,說:“《星光》么,我當然記得,是你那首未發(fā)表的曲子?!?/p>
顧知點頭,“其實那個作曲一欄寫的貝斯大魔王就是蔣固北,作詞是我。公司想把這首歌給別人唱,讓我們當一次槍手。蔣固北不同意,跟公司鬧翻了。”
事情發(fā)生的時候,許白還在上大學(xué)。他依稀記得那個叫Month的組合傳出好幾次解散風(fēng)波,后來成員陸續(xù)跳槽,就沒有然后了。
《星光》這首歌被徹底雪藏,是后來許白跟顧知交上朋友之后,才在他家里看到了譜子。當時他還很遺憾,那么好聽的一首歌,就這樣被埋沒了。
這樣想著,許白又聽顧知嘟噥道:“蔣固北那個大傻逼,他居然罵我?!?/p>
許白仔細瞅著他,深刻懷疑他是不是醉了。
顧知瞇起眼來,又說:“氣死我了,那個中二病?!?/p>
說罷,顧知一頭栽倒在桌上,發(fā)出“咚”的一聲。
許白:“…………”
許白又等了一會兒,顧知都沒有醒過來的跡象。他便掂了掂他的啤酒罐子,發(fā)現(xiàn)還剩下小半罐。
這酒量,令許白自嘆弗如。
看著醉酒的顧知,許白也不知道該嘆息還是該笑,最后搖搖頭,準備讓荷和軒幫忙安排個代駕。
結(jié)果他剛把人叫過來,手機就亮了。
傅先生發(fā)來了信息,說:樓下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