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瓶頸
許白是真沒想到,一路跟著他的幾個小影妖居然會是祛黎的孩子,正好七個,跟葫蘆娃似的。
真是神奇的一家。
葫蘆娃最后被祛黎強行帶走了,走時還依依不舍地繞著許白蹦了一圈。只是這小影妖都是黑乎乎一團,沒手沒腳,看不清五官。咿咿呀呀的還不會說話,讓許白完全分不清哪個是哪個。
他只得揮了揮手,就見它們好像很開心似地蹦到了祛黎的懷里,被抱走了。
祛黎如他自己所言,只是來找在外貪玩的孩子,并未為難許白。
許白卻覺得今晚的奇遇有點打破他的常識,因為誰都知道影妖這種最低等的小妖怪,都是天生地養(yǎng)的,根本沒有性別、無法繁殖。
他把疑惑跟傅西棠一說,傅西棠卻沒有馬上回復(fù)他,他就把將軍在小樓前拴好,兀自上樓洗了澡。
等他洗完澡躺到床上,傅先生的回復(fù)也來了。
傅先生:祛黎吞噬大妖的法力后,變異了。
克斯維爾的明天:變異?
傅先生:影妖原本只是一團黑影,你看到的小黑球,已經(jīng)是化形后的狀態(tài)。但是祛黎經(jīng)過了二次化形,變成了人的樣子。
克斯維爾的明天:那他跟胡三小姐生的孩子,也不是普通的影妖咯?
傅先生:理論上來說,不是。
……
不知不覺間,許白跟傅西棠就這樣聊著,直到許白睡著。
另一邊,傅西棠放下手機,掃了一眼吃果子吃得吧唧吧唧響的阿煙。阿煙立刻收斂了豪邁的動作,擦擦嘴,問:“先生,我們現(xiàn)在往哪兒走啊?鑰匙的碎片真的在這兒嗎?”
此刻他們已經(jīng)下了車,來到了秦嶺的一個山溝溝里。山溝溝里有個年久失修的破廟,已經(jīng)沒有僧人在了,只有幾只小妖怪怯生生地在一旁探頭探腦。
傅西棠說要停下來休息一會兒,于是阿煙就跟他停下來休息,然后看他發(fā)了好久的微信。
這月黑風高,荒郊野嶺的,真是特別有情調(diào)。
傅西棠抬起戴著手表那只手,將時間調(diào)節(jié)器扭過一個極小的弧度,機械表面上那復(fù)雜而精密的齒輪便開始飛快旋轉(zhuǎn),而后自動向四周退去,露出一個銀底黑字的羅盤。
羅盤小而精細,指標晃動了幾下,便指向一個方向。
傅西棠抬眼望去,只見漆黑的夜幕中,連綿的山脈似暈開的水墨,又似沉睡的巨獸,蘊藏著無數(shù)的危險。
“走吧。”傅西棠再次從袖中抽出他的手杖,撥開破廟旁叢生的藤蔓和雜草,沿著已被掩蓋的小路向前走去。
阿煙便只好拎起皮箱跟上去,“先生等等我!”
翌日,許白照常拍戲。
今天拍的是一出解密的戲,男主角沈青書經(jīng)歷過不同人物的造訪后,終于從他們的口中探查到一些蛛絲馬跡,然后慢慢拼湊出了一個恐怖的真相——他的父親,可能是一個間諜,一個出賣國家利益、棄同胞生死于不顧的間諜。
這對沈青書來說,無疑是一個比“他死了”更令他崩潰的真相。他自幼在他父親的悉心教導(dǎo)下長大,他的理想、信念、堅持,這所有的一切都來自于他的父親,可現(xiàn)在事實卻告訴他——這個他印象中溫文爾雅、正直善良的父親,是一個與他的理念完全背道而馳的人。
這叫他如何接受?怎么能接受?!
于是沈青書把自己關(guān)在了書房里,在懷疑、否定、失望和無盡的痛苦中掙扎著,仿佛溺在一片黑色的海里,喘不過氣來,卻又無法死去。
這個時期的沈青書正面臨著有生以來最大的挑戰(zhàn),他的精神狀況十分不穩(wěn)定,情緒相當復(fù)雜。而這對于許白來說,無疑也是一個挑戰(zhàn)。
姚章拉著許白,還帶上翁老,三個人圍坐在一起研讀劇本,單獨把這段拎出來品了又品,可算是幫了許白大忙。
“其實對于沈青書這個角色來說,最重要的一點是要表現(xiàn)出他信仰崩塌再重建的這個過程?!蔽汤弦会樢娧刂赋鰡栴}所在。
許白點點頭,那是個特殊的年代,信仰這個詞尤為重要。許白沒經(jīng)歷過,他只能不斷揣摩。
為了能更好地拍完這段戲,姚章特意放滿了拍攝進度,這兩天就專門盯著許白一個人拍拍拍,一條不行就十條,十條不行就緩一緩再拍。
“Cut!Cut!Cut!”姚章又一次拿著大喇叭喊停,顯然對許白的表現(xiàn)并不如何滿意。
許白自己也感覺到了,他穿著戲服坐在一片狼籍的書房里,喘著氣自己緩緩。他覺得自己大約已經(jīng)找到一點感覺了,否則怎么會有跟沈青書一樣仿佛溺在水里喘不過氣的感覺,可他的表現(xiàn)就是還差一點。
姚章那個吹毛求疵的人,更是覺得這樣的表演還不夠美。這個“美”,不是皮相的美,而是情感上的美。
簡而言之,許白的表演還不足以完全打動他。
姚章不愿意將就,許白也不愿意將就,于是拍攝時間被無限延長。其結(jié)果就是,整整一天,許白連預(yù)定計劃中三分之一的戲份都沒有完成。
甚至于過了的那些,都被姚章拿出來反復(fù)看,眉頭遲遲沒有舒展。
晚上收工,姚章拍拍許白的肩讓他回去好好休息,保持狀態(tài)。
許白點頭應(yīng)著,心里雖說不算多著急,可憂慮還是有一點的。一旁的姜生幫不上什么忙,便提醒他走路的時候注意腳下。
許白有一點不好,懶散的時候非常懶散,專注的時候又太過專注。譬如現(xiàn)在,他一門心思琢磨演技的時候,短短幾步路都能走神。
忽然,“啾”的一聲,許白像是踢到了什么東西。他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昨天那七個葫蘆娃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