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夢做的,他怎么滿心滿肺都是出軌后的罪惡感!
血族首領(lǐng)一直在打量著他,從他白皙的額頭到高挺的鼻梁,然后是紅潤的唇……
謝見微不自覺地舔了下嘴唇,血族首領(lǐng)已經(jīng)勾起他的下巴,吻住了那思念已久的溫軟唇瓣。
這吻對謝見微來說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他很清楚這是陸離,他的氣息他的習(xí)慣他這個人,陌生的是這樣的陸離他幾乎沒見過。
成熟、隱忍,一雙眸子里似乎蘊(yùn)含了滄海桑田。
當(dāng)血族首領(lǐng)松開他時,謝見微才回了點神,而緊接著,他側(cè)頸上一痛,血液急速涌出的感覺讓他的大腦再度接近空白。
血王陸離睡了這么久,醒來后想要進(jìn)食是很正常的事。
底下的人甚至考慮到他可能會繼續(xù)吸熱血,所以打算退出去避嫌。
可就在這時,血王陸離卻忽地放開了謝見微。
謝見微雙目迷離,薄唇輕顫著,神態(tài)間全是情動……
血王陸離卻什么都沒做,他嘴角還有謝見微的血液,可眸子的猩紅色澤卻慢慢淡了下來。
他放開了謝見微,起身走下了臺階。
謝見微半天才回過神來,再抬頭看到的便是男人離開的背影。
謝見微心臟猛地一刺,恍惚間剛才血王陸離在他耳邊說的話又緩慢響起:“你啊……”
僅僅是兩個字,卻溢滿了無奈和縱容。
血王陸離離開,眾人卻半天才緩過勁來。
羅倫急忙上前,看向謝見微:“陛下怎么了?”
謝見微:“……”
羅倫道:“他發(fā)現(xiàn)了?”
謝見微道:“應(yīng)該是吧。”
血液是能反應(yīng)很多問題,一個百年不進(jìn)食的和一個吃飽喝足的肯定不一樣。
血王陸離之嘗了一口便知道謝見微身邊有了人。
羅倫輕嘆口氣,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別擔(dān)心,這也是人之常情,陛下肯定能理解的?!?/p>
謝見微不擔(dān)心才有鬼了。
如果那是個單純地血族首領(lǐng),他根本不在意,但那是陸離,陸離能理解?真能理解他就不會偏執(zhí)到連自己都想殺死了。
謝見微深吸口氣,覺得有些難辦。
血王陸離醒得太早,而為什么會這么早醒來卻極難確定。
難道是新生陸離知道了他和血族首領(lǐng)的關(guān)系,所以故意讓他醒來然后考驗他?
這不是沒有可能,但謝見微更擔(dān)心的是另一種可能。
假如血王陸離是自己醒來的,突破了夢境的意識,提前醒來。
那這樣的話……
顏柯小聲道:“應(yīng)該不可能吧,一個夢境只會有一個主人的。”
謝見微沒出聲,他的直覺告訴他,沒這么簡單。
謝見微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陸離也恰好回來了。
兩人見面,謝見微視線躲閃了一下。
陸離敏銳地察覺到了,不過他神色如常:“我聽說陛下蘇醒了?”
謝見微應(yīng)道:“嗯?!?/p>
陸離走近他,在他額間吻了吻:“怎么了,不開心?”
謝見微心道,開心個鬼,愛人快要分成九九八十一塊了。
陸離輕輕笑了下,問道:“為什么不開心?能告訴我嗎?”
謝見微打起精神道:“沒有不開心?!?/p>
陸離垂眸看他。
謝見微服了自己這見鬼的心虛,他繼續(xù)道:“我有些累了,早點兒休息吧?!?/p>
陸離仍是在打量著他。
謝見微想了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吻住他的唇,來了一發(fā)。
必須得狠下心,雖然都是陸離,但因為治療的緣故,他只能兼顧一個。
不能再因為自己的心軟而讓陸離病情加重了。
血王陸離到底是什么情況他還不清楚,但新生陸離肯定是有“神的意識”,所以不能讓他瞎折騰。
屋子里甜蜜恩愛,屋子外冷月如霜。
帶著銀色面具的男人站在不遠(yuǎn)處,盯著這扇輕薄的門,站了一整宿。
第二天,謝見微有些下不了床,陸離給他按了按腰,隨口問道:“陛下是怎樣的人?”
聽到這話,謝見微雖努力讓自己不要表現(xiàn)出異樣,但還是后背緊了緊。
陸離又道:“過兩天我可能會接受受封儀式,所以想提前了解下?!?/p>
是了,陸離如今繼承了西爾斯的爵位,但因為當(dāng)時血族首領(lǐng)陷入沉睡,所以沒能舉行賜予,如今他醒來了,不僅會給他舉行受封儀式,更會好好了解一下這位了不起的新生血族。
陸離問的合情合理,謝見微也只好說道:“放心吧,陛下人很不錯?!?/p>
能說什么?他問他他自己怎么樣,他當(dāng)然只能說好了……
陸離輕笑了一下,語鋒一轉(zhuǎn),忽然就戳到了重點上:“聽說陛下很喜歡你。”
謝見微:“……”
陸離手上的動作未停,聲音也很穩(wěn):“你喜歡陛下嗎?”
謝見微心臟跳了跳,但他反應(yīng)還是很快的,他轉(zhuǎn)身看向陸離,認(rèn)真說道:“遇到你之前我的確是和陛下有關(guān)系?!?/p>
他說的這些事都是不可能瞞住的,與其讓陸離聽別人說了然后胡思亂想,他不如自己交代了。
陸離薄唇抿了抿,重復(fù)了一下:“有關(guān)系?”
謝見微只能硬著頭皮說:“就是你想的那樣?!?/p>
陸離的聲音終于有些波動:“像我們在這樣嗎?”
謝見微道:“的確發(fā)生了關(guān)系,也彼此吸食過熱血,但那和我們還不同?!?/p>
陸離聽到最后半句話,神態(tài)緩和了一些。
謝見微只能把鍋甩給這坑爹的設(shè)定,他說:“阿離,你還有人類的記憶,所以不太適應(yīng)血族的生活,但其實血族之間交換熱血是很平常的事,就像人類間互相請客吃飯一樣?!?/p>
陸離眼睫微垂,悶聲道:“我知道?!?/p>
謝見微也不指望他能馬上想通,只能繼續(xù)道:“所以你不要想太多好嗎?”
陸離有個問題已經(jīng)到了嘴邊,但是卻沒有問出來,因為他不想聽到答案,甚至不想看到謝見微答不出的模樣。
謝見微輕嘆口氣,看向他說道:“雖然血族的生活習(xí)慣是這樣的,但因為你還有人類的記憶,所以我會為你遵守人類的生活習(xí)慣?!?/p>
陸離問他:“你的意思是,從今往后只和我發(fā)生關(guān)系,只與我互換熱血嗎?”
謝見微道:“對,只有你?!?/p>
陸離終于笑了下:“嗯,我也只有你。”
這事似乎勉強(qiáng)糊弄過去了,但謝見微仍是不放心。
他不放心新生陸離,更不放心血王陸離。
兩天后是陸離的爵位受封儀式。
也是血王陸離在醒來后第一次出現(xiàn)在公眾場合。
他換上了華貴的黑金長袍,本來就極好的體型被點綴得更加優(yōu)雅尊貴,面上的銀色面具雖遮去了一半容貌,但卻讓他顯得更加神秘,尤其在那雙獨特的紅眸襯托下,任何人都會瞬間喪失和他直視的勇氣。
然而這個任何人里不包含即將被受封的新生伯爵。
陸離抬頭看他,目中全是挑釁。
血王陸離視而不見,只是余光瞥了一眼謝見微。
他漂亮的伯爵視線全落在這個和他長的一模一樣,連名字都這樣相似的男人身上。
沒人知道血族首領(lǐng)的名字,只有謝見微和羅倫有幸聽到過,但連他們也只知道名是單字一個離,姓卻不知道。
而現(xiàn)在,這個新生血族叫陸離。
血王陸離收回了視線,神色平靜地完成了受封儀式。
禮成時,新生陸離站起身,他的身高幾乎與血族陸離完全一致,身形也相似到了極點,只不過剛才兩人一站一跪,所以并不明顯。
而此時兩人相視而立,那相似感撲面而來,似乎連氣勢都有些相同。
臺下的血族雖不敢出聲,但卻都心生疑竇。
好像啊,如果不是陛下遮著面,兩人幾乎像孿生兄弟一般。
謝見微在下面看著,心臟跳得砰砰砰。
顏柯也超級緊張:“千萬別打起來,千萬千萬千萬別打起來??!”
也不知道是顏柯的禱告有用了,還是這倆人格性情比較穩(wěn)妥,反正他們沒劍拔弩張到立馬開戰(zhàn)。
受封儀式后是盛大的宴會。
因為這是幾百年來唯一的伯爵受封,又是有史以來第一個新生血族獲封如此高的爵位,所以宴會異常熱鬧,很有辦上幾天幾夜的意思。
血王陸離也參加了,甚至不是象征性地走走場,而是坐在了上座,看著他們熱鬧。
血族善歌舞,一場又一場妖嬈的歌舞結(jié)束后,氣氛瞬間被抬到了巔峰。
無數(shù)男男女女簇?fù)淼搅私裢淼慕裹c身邊,他們借著酒勁說道:“陸離伯爵,您就和我們玩一次嘛?!?/p>
有人一開口,就有人吃吃笑著道:“對呀對呀,伯爵大人,我的熱血很好喝的,聽他們說像人類的蛋糕一樣甜,而且口感綿軟。”
其實這就是扯淡,只要成了血族就沒了人類的記憶,哪還記得蛋糕是什么味道?
然而血族還挺流行這種說法的,尤其是從人類變成血族的普通血族,最愛把自己的血液比喻成某種食物。
很快就又有人跟著推銷自己:“我的是冰淇淋味的!”
“我的是桃子味的!”
“芒果芒果!”“菠蘿菠蘿!”“葡萄葡萄!”
最后一個更是語出驚人:“老娘是水果之王——榴蓮味的!”
顏柯直接笑噴了:“這小姐姐到底知不知道榴蓮是什么味?”
謝見微也跟著笑:“知道的話就不會這么說了?!?/p>
陸離身邊圍了一圈“水果”,想突破重圍都難上加難。
謝見微也沒過去,畢竟他們的關(guān)系人盡皆知,這時候去了也是掃大家興,反正陸離不會真去喝別人的熱血。
因為謝見微的地位原因,他的位置就在陛下的右下方,兩人算是離得很近了。
血王陸離讓身后的侍從給他倒了杯酒。
謝見微不好推辭,只能舉杯道謝。
血王陸離笑了下,問道:“從哪兒找到的?”
他問的是陸離,謝見微自然聽得懂,于是他輕聲道:“迷霧山澗?!?/p>
“是個獵人?”
謝見微道:“一個被欺負(fù)的很慘,要被同伴殺死的獵人?!?/p>
血王陸離不置可否地笑笑,又問道:“你怎么會想到去人界?”
謝見微頓了下,沒開口,而多嘴的羅倫立馬替他表忠心道:“見微餓了一百年,我一直逼著他喝熱血,他被我催得不行,便想找能提前喚醒您的辦法,結(jié)果還真找到了,只不過材料比較稀有……”
謝見微也不好攔著羅倫說話,不過這些話攔也沒用,血王陸離真想知道,一堆人告訴他。
羅倫嘆口氣道:“見微是在去秦亞坊市拍賣材料時撿到的……嗯……小陸。”他顧忌到血王陸離的名諱,所以避開了離字。
血王陸離看了看謝見微:“餓了一百年?”
謝見微低頭道:“嗯?!?/p>
血王陸離笑了下,輕聲道:“是我醒得晚了?!?/p>
這話誰敢接?羅倫不敢,謝見微是沒法接。
血王陸離又問道:“喚醒的材料都有什么?”
羅倫一一說了說,血王陸離道:“都是些好東西,你們?nèi)R了?”
謝見微坦白道:“齊了?!?/p>
羅倫有些緊張,拿眼睛瞄了謝見微好幾次。
血王陸離聽有興致地問道:“是最近才湊齊的?”
謝見微硬著頭皮道:“五年前便湊齊了?!?/p>
他這話一出,羅倫急得差點沒拿杯子去堵他嘴,這么實誠干嘛啊,全交代了做什么?這不是明晃晃的告訴陛下,你為了那個小狼狗,都不想讓他蘇醒了嗎?
血王陸離明顯頓了下:“五年前……”
羅倫實在不想讓氣氛再惡化下去,于是打了個圓場道:“其實也沒算湊齊的,五年前出了點兒小意外,最重要的絲陽花沒了,所以一直拖到了現(xiàn)在?!?/p>
絲陽花拿來做什么了只有他們兩人知道,他不說,謝見微不說,陛下也不會知道。
勉強(qiáng)瞞一瞞,也比生戳人心窩子強(qiáng)。
謝見微到底是沒把“絲陽花我用來給陸離治病了”這話給說出來。
血王陸離倒也沒再追問這意外是什么,只說道:“剩下的材料在誰那兒?”
羅倫說:“都在見微那里收著。”
血王陸離看向謝見微:“等宴會結(jié)束了,把冰綢之心拿來給我?!?/p>
謝見微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應(yīng)道:“好的?!?/p>
他們上面聊得什么,下面的人都聽不到,不過卻看得到。
有人小聲說道:“陛下對見微伯爵真是太好了。”
“對呀,聽說沉睡前,他身邊只有見微伯爵?!?/p>
“那時候還有人說咱們血族要變天了呢。”
“哈哈哈,怎么會嘛,兩個純血族哪里能只有彼此?!?/p>
他們隨口說著,陸離卻都聽到了心里。
終于擺脫了水果軍團(tuán),陸離走上臺階,向血王陸離行了謝禮。
血王陸離自始至終都神態(tài)平靜,舉止得體。
陸離看了看謝見微,問道:“可以坐在伯爵身邊嗎?”
謝見微稍稍頓了下,但還是說道:“當(dāng)然可以?!?/p>
陸離坐在謝見微旁邊,在眾目睽睽之下,極其自然地吻住了他。
謝見微:“……”
要命的是,下面還有人起哄道:“來一個,伯爵大人再來一個!”
來個屁啊,你們這幫家伙還想不想活了!
然而陸離卻扣住了他的后腦,讓這個淺淺的吻變得深入纏綿。
謝見微被吻得頭暈?zāi)垦?,眼角瞥過去,一眼看到血王陸離紅色的眸子和面具下緊繃的唇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