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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喜

第6章(2/2)


這一抖顫,我差點(diǎn)站不住腳,他動(dòng)作比下人還快,一手環(huán)住我的腰身,我便整個(gè)人跌在他身上,要墜落也似,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袖,如溺水一樣重重喘氣。

隨后,陸管事便抽出手來,我兩腿一軟,幾乎坐倒。兩個(gè)嬤嬤從后扶著我,我全身出汗,就看他鬢邊濕了大半,額前有一滴汗珠無聲淌下。

他不再看我,轉(zhuǎn)身走出去,下人便重新掛上珠簾。

老太夫人放下杯子,問:“陸管事,如何?”

陸管事神色如常,無絲毫不對:“確實(shí)完璧。”

盡管是早已明了的事實(shí),老太夫人和大伯仍暗暗松了一口氣。陸管事道:“太夫人,沈大人還請放心,在下……將如實(shí)稟告徐大人?!?/p>

他們后來還說了些什么,我便不記得了。下人帶了我下去,那一天里,不管做什么,我都有些心神不寧。

晚上,我在床上躺著,糊里糊涂的,卻想起少時(shí),曾有一相士來敲門,說是以看相換食。下人要打發(fā)他去,我卻拿了兩個(gè)窩窩頭給他。相士捋捋須,搖頭晃腦道:“小兒命有異數(shù),是前生欠了三人,今生是福是禍,都和這三人息息相關(guān)。”

我整夜未眠。

翌日,我坐于堂中,伸出腕來,讓姑姑把脈。姑姑略通醫(yī)理,平日都是她替我診脈、調(diào)理身子。

只看,那手指按在脈上,鳳眼睨了過來,她問:“昨個(gè)夜里,瀉了幾次?”

我看著她,在那目光下,猶豫地輕道:“一……一次?!?/p>

艷紅指甲摁在我的手上,越發(fā)用力,我吃痛地抿抿唇,才老實(shí)道:“是兩、兩回……”

姑姑嗤笑一聲,這才將我放開。我握著手腕,上頭被掐出了個(gè)小小的鮮紅印子,卻聽姑姑說:“姑姑看你這精氣甚旺,看樣子,是平時(shí)太縱著你了?!?/p>

我低下頭去,姑姑已命人拿來箱子。她這一會(huì)兒跳過中間的,直接取來那粗長的,直將我弄得死去活來。姑姑伸手瞄著我的眉眼,笑盈盈說:“怎么,你心里,可是怨我?”

“晚輩不……不敢?!蔽遗滤龢O盛,怎么還有力氣去恨她。

姑姑聽了道:“奇了。你跟五娘子,雖非一母同胞,好歹也是兄妹。這性子……倒也天差地遠(yuǎn)。”

我心里卻想,這又有何奇怪。便是同一個(gè)肚皮出來,模樣都不盡相同,這性子,又怎生會(huì)一模一樣。命,自然也就不同了。

“五娘一身反骨,不說服人,連天地都不服。你卻是逆來順受,好拿捏得緊?!惫霉萌嗝业陌l(fā)梢,難得笑得溫柔:“如此方好,這樣,苦日子才不會(huì)這么難熬?!?/p>

許久之后,我已經(jīng)記不清許多人、事、物,姑姑說過的許多話,我卻記得很清楚。曾有一時(shí),我覺得,她是錯(cuò)的。

可到后來,我才知道,其實(shí),我們誰都沒有錯(cuò)。

幾日后,趙嬤嬤一來,就朝我賀喜,像是發(fā)生了什么天大的好事兒。

“難不成,四哥兒還不知道?如今府里都傳遍了!”嬤嬤說,“徐氏那里派人來回話,老太夫人已經(jīng)應(yīng)下來了。四哥兒今后,就是徐氏的少君了?!?/p>

聽到這些話后,我怔了好半晌。

沈府上下卻因著此事大為歡喜,聽說老太夫人還早早去了宗廟里上香還愿,府里的下人突然都對我恭敬了許多。

他們個(gè)個(gè)歡天喜地,只有我宛若身在夢中,心中百味雜成,卻獨(dú)獨(dú)沒有歡喜的感覺。

正出神的時(shí)候,姑姑的聲音卻從后頭傳來:“四哥兒如今熬出頭來了,可別忘記姑姑的好?!?/p>

我一回頭,就見姑姑裊娜多姿地走過來。我曾經(jīng)聽沈府里的下人說過閑話,姑姑本是老太夫人娘家的孤女,她自詡有殊色,又頗有心計(jì)巧思,不甘嫁給凡夫俗子,就來投奔老太夫人,間中和我一位叔伯有了私情,無奈出身低微,老太夫人不肯松口,她便只能等。這一等,就等到韶華漸逝,而郎君早已妻妾成雙,兒女成群。

姑姑素來看誰都不順眼,更見不得旁人有一分好。她搖著扇子,媚懶地道:“四哥兒該是,還不知道罷?”

我低頭,乖巧老實(shí)道:“還請姑姑提點(diǎn)?!?/p>

姑姑笑了一笑:“徐氏除了兩個(gè)楔庶之外,正房尚有一嫡子?!?/p>

此事我也清楚。

徐尚書雖是楔,卻不娶尻,而是納了幾個(gè)豪門貴女。正房虞氏為驃騎將軍獨(dú)女,生有常人一子,這么多年來再無所出。兩個(gè)貴妾,一為已故內(nèi)閣大臣謝首輔次女,另一個(gè)是敬國公府庶出的郡主,這兩人都生下庶楔,正是徐氏的兩位少爺。

姑姑走到我眼前,將我下頜輕輕挑起。我咽了一咽,只聽她說:“這門親事,徐氏同意了不假,可是,也多了個(gè)條件。”

“除兩位庶公子之外,正房所出嫡長子,亦要——同享尻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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