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年前,黃鶯二十三歲。
十七歲的季文舒正值少年慕艾,沙場歸來,血氣方剛,到老夫人那里請安,見過黃鶯幾次。黃鶯姿容秀雅,又才二十多歲的年紀,娉婷裊娜,女子該有的成熟嫵媚樣樣具備,還喜歡制香,身上總有一股神秘的芬香,這樣的女子怎會不惹人心動?
就連初嘗人事的季二爺也曾求老夫人將黃鶯許給他,老夫人卻毫不猶豫地拒絕。
一次季文舒也來找黃鶯,說可以娶她為妻,黃鶯大驚。季文舒先前和她見過幾次,每次來老夫人這里都會笑著和她說話,她一直當他是外甥,所以總是笑著回他。
她與他相差六歲,還是她的姨母,她從未往那方面想過,季文舒會喜歡她。
她毫不猶豫地拒絕,如同老夫人面無表情地拒絕討她的季二爺。但沒想到季文舒反應激烈,逼視著她問她為什么不愿意,黃鶯無法說出冷宮秘聞,告訴他自己是他的親姨母,于是撒謊說自己有喜歡的人。
后來季文舒有一段時間沒找她,再一次找到她卻將她堵在假山一角,有些發(fā)怒,說‘你騙我,我調查這么久,你身邊連只公蒼蠅都沒有,怎么會有喜歡的人!’
黃鶯有些慌,無法回答他,推了他就往松風堂跑,季文舒卻過來追她,似乎不問清楚不甘休。
黃鶯無奈,難道她要告訴季文舒她是林淑妃和一個侍衛(wèi)的私生女,是她母親的異父妹妹?
最后無法,拔下發(fā)上金簪以死相脅,他才放她離開。
她回到松風堂,卻是想著該嫁人了,隨便是誰都行,只要品行端正,能陪她安安穩(wěn)穩(wěn)過一生,于是將這個想法告訴了老夫人,讓她幫自己找一個良婿,老夫人答應了。
卻沒想到一次漏口,老夫人在季文舒來請安時以這件事來調侃他娶親,黃鶯無法描述他當時的表情,只知道非常難看,最后推了茶盞拂袖而去。
老夫人似乎也察覺了什么,只是還沒等她懷疑,季文舒就已經動作了。
黃鶯記得那晚的月亮特別圓,大而皎潔,純白無瑕。
季文舒喝醉了酒,將她扔在床上,壓在身下,無論她說什么他都不放開,最后她哭著說自己是他的姨母,他卻冷笑:你總是騙我,連姨母都搬出來了,就這么討厭我?
她只感覺身體一陣刺痛,然后腦海茫然,他在她身上使勁折騰,像是發(fā)泄一般。初時他的生澀讓她疼得發(fā)抖,后來的高.潮她卻如墜冰窖。
他笑著說:鶯鶯,我這輩子都沒有這般快活過,我會娶你的。
后來在她身邊沉沉睡去。
她目光呆滯,看著窗外皎潔的月亮,卻想到了寒冰冷雪。她知道,她這輩子都不會像月亮這般的純白無瑕了。
第二天起來,季文舒擁著她笑得歡快,那笑臉,年輕陽光,她卻一陣惡心,當季文舒再次將她壓在身下時,她使勁推開他,拔了發(fā)上的簪子就刺入自己的胸口。
她看到他慌亂和不可置信的眼神,心里五味陳雜。
當她再次醒來,卻是在季文舒的房間。老夫人看著她,目光淡漠,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阿晗要娶你,你知道,我不可能答應。他以后的妻子得和他門當戶對,所以我答應他讓他納你為妾。”
黃鶯不敢置信,她是老夫人的親妹妹啊,她居然讓自己給她的兒子做妾?
老夫人卻說:“他鐵了心要你,甚至以死相逼,難道你還要我告訴他你是他的親姨母?我從未見過這孩子這般不顧一切的模樣,他是將來的國公,我不能告訴他真相,這對他打擊太大。更何況,你和他已經上床了,做個妾也罷,他愿意怎么寵著你我不管,只當了了他的心愿?!?/p>
黃鶯聽著她話,心下一片悲哀,嘲諷:“姐姐,我是你妹妹,他是你兒子,你讓我們在一起,這是亂.倫??!”
老夫人聲音冷淡:“妹妹?那又如何!皇宮的腌臜你還見得少嗎?當父皇將自己的侄女和弟媳壓在身下時,你當時就躲在我身邊吧?看得可清楚?當當年的四皇子在冷宮玩褻自己的妹妹時,你是不是也和我躲在一起?”
黃鶯心里突然發(fā)疼,她也許,從未真正認識過自己的姐姐:“我不會答應的,除非我死!”
老夫人目光忽然凌厲:“死?我從未求過你什么,這次,是不是要我這個做姐姐的跪下來求你才成?如若你還不答應,別怪我狠心。你不要忘記了自己也是有親爹的,他當初在冷宮時時照顧你,現(xiàn)在老了出宮,你也不希望讓他晚年過得生不如死吧?”
黃鶯心里一震,驟然跌在床上,淚流滿面。姐姐將她從冰冷的冷宮救出來,將她帶在身邊,給她衣食無憂,幫她開辟花園,她一直覺得姐姐是將她當妹妹的。
也許她是將她當妹妹,可這卻是在這個妹妹對她毫無威脅的情況下。但是當這個妹妹與她的利益相沖時,她第一個推出去的,就是這個曾經憐惜的妹妹。
她顫抖著聲音:“……好,我答應你,給……季文舒做妾。”
老夫人見她答應,這才溫和一笑:“答應就好,你父親那里,我會派人好好照顧。還有,文舒那里,你伺候著就是,我會給你避孕丸,放心,你不會懷孕。”
老夫人走后,她幾次拿起匕首,想死了一了百了,可是又膽怯了。有時候,死過一次,感受過那瀕臨死亡時的窒息絕望,就再也沒有第二次的勇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