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處蟄伏的兩道黑影手握大刀,見時機已到,互視一眼,下一刻如獵豹迅猛,掠出樹叢。
木格子棱花窗有些舊敗,看上去不堪一擊,黑影面拂冷笑,舉起大刀揮手劈下。
“咣――!”
刀劍相擊,聲音脆響。
突然不知從哪里跳出另一幫人影,如鬼魅移行,擋了黑影大刀。接著腕子一偏,精準反擊,刀劍刃口相撞,摩擦出電光火花。
人影動作迅速,立即反客為主。
窗外刀光劍影,殺氣騰騰,屋內(nèi)女子沉睡,恬靜無聲。
不消片刻,打斗聲去。
“六哥,都處理干凈了?!?/p>
“撤退!”
幾道暗影霎時騰躍消失,徒留空蕩月色,仿佛剛剛的激烈廝殺從未存在。
郭嬈趴在桌上,睡意朦朧,隱隱約約中好像聽見了兵器打斗聲,但抵不過漸來的困意,闔眼安睡。
國公府。
“老夫人,您既然還想讓郭姑娘進宮,又何必答應(yīng)世子呢?”張嬤嬤替老夫人脫了外裳搭在屏風上,不解道。
老夫人淡淡一笑:“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郭嬈既然都敢求到瑯兒那里,便是鐵了心要和我反抗。”
她睨向張嬤嬤,“她在府里住了那么久,你也應(yīng)該了解她,瞧著雖然軟綿綿,卻心思細膩,是個極有主意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若逼得太急,弄巧成拙就不好了。將她關(guān)到靜水庵,磨磨性子也好?!?/p>
“那世子那邊怎么交代?”
“瑯兒不知她的真實身份,為她說話情有可原,但是……他從來就是個冷情性子,這郭嬈能說動他過來,那手段也不可小覷?!?/p>
她笑得愈發(fā)冷,“今兒他出了京城,怕是有一段時間不會回來,我們只要趁著這時候讓郭嬈自愿進宮,那他也不會再說什么?!?/p>
“還有,庵主那邊可吩咐好了?”
張嬤嬤點頭:“都安排好了?!?/p>
老夫人坐在床前,目光輕蔑:“給過她機會,她不要,偏要走那歪路,去吃那不必要的苦!不過這樣也好,她能更清楚地看清自己的身份,沒有國公府撐腰,她什么都不是!”
……
天邊漸漸泛出魚肚白,太陽冉冉升起,金燦的陽光射進簡陋的房間,撒在郭嬈臉上。她的皮膚瓷白細膩,長翹微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
郭嬈趴在桌上,慢慢睜開了眼。剛要起身,雙臂背脊一片酸痛,不由“嘶——”地一聲,痛呼出聲。
門外香云端著臉盆敲門,輕聲問:“小姐,您醒了沒有?”
郭嬈將披風藏好,揉了揉泛酸的身子,才開口:“進來吧?!?/p>
香云推門進來,放下木盆要伺候小姐洗漱,卻發(fā)現(xiàn)她左臉頰上一大片紅印子,她吃驚道:“……小姐,您臉上……”
郭嬈后知后覺,摸上去才反應(yīng)過來。剛剛身體的疼痛倒讓她一下子忽略了臉上的麻意,她眼也不眨開口:“可能是床板太硬了,睡不習慣,晚上側(cè)躺著壓枕頭上了?!?/p>
“小姐……”
到底是錦衣玉食堆兒里長大的,香云有些心酸,自家小姐以前哪里過過這般清苦的日子。
郭嬈不在意地笑:“沒事,習慣就好。”
洗漱好,郭嬈就將被子拿出去曬了,剛要回屋子,卻見香葉拿著籃子怒氣沖沖地從院外進來。
郭嬈開口:“怎么了?”
香葉看向郭嬈,將菜籃往前一遞,眼里憤怒又委屈:“看,小姐,那些老尼太過分了!”
郭嬈看著籃子里一堆蔫萎的菜葉和幾個蘿卜,蹙了蹙眉:“怎么回事?”
香葉將事情說了一遍。
她早上打完水,就準備和綠枝做飯了,但沒有食材,問了庵里的尼姑找到廚房,正準備拿一些菜就被突然而來的一個老尼攔住了。那黑心老禿尼竟然說要菜可以,但得交錢自己買。
難道當她是傻子嗎?她來之前就問過國公府里相熟的丫鬟靜水庵是什么地方。丫鬟說過這里原本就是國公府的一個莊子,后來因一直荒蕪著才修葺成庵堂,國公府里犯了錯的女眷都送到這里,削發(fā)為尼或帶發(fā)修行。每年都是國公府撥款養(yǎng)著這些人的,同在庵堂住著,這些東西怎么可能要錢?
她忍著怒氣和老尼講理,那老尼姑看著她,目光輕蔑,施舍般地讓人給了她這些不新鮮的蔬菜,最后竟還讓廚房的人將新鮮的菜都收起來了,生怕她會偷一樣。
她怒不可遏,這要是擱以前,她早擼了袖子打過去,可現(xiàn)在在別人的地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不能給小姐惹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