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能光想這個,那還有一盞茶就下來的呢,生孩子跟吃飯似的,你就不能想,我也那么順?!?/p>
“你是真一點都不擔心。”湛禎都覺得頭疼,他撫著咸笙的頭發(fā),道:“那樣的例子很少,而且跟體質(zhì)有關(guān),你身子本來就弱,能順產(chǎn)都萬幸,還指望跟吃飯一樣呢?!?/p>
“你故意給我制造壓力是吧?”
湛禎急忙拍自己嘴,“童言無忌,童言無忌?!?/p>
咸笙笑的低低的:“你三歲是吧?還童言無忌,不知羞?!?/p>
湛禎嘆了口氣,滑下來把他摟在了懷里。
因為太子妃待產(chǎn),府里紛紛準備了起來,熱水毛巾隨時備著,產(chǎn)婆時不時就過來晃蕩一圈兒,給湛禎瞧得心煩意亂,命令她們不許隨便接近咸笙。
他覺得自己都焦慮成這樣,咸笙作為當事人肯定只有更焦慮,只不過是不想讓自己擔心罷了。
于是湛禎也不敢表現(xiàn)得太焦慮,避免影響到他。
可事實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湛禎偷吃了咸笙身上的焦慮,他是真的沒事兒人一樣,一點兒沒覺得害怕或者不安。
戚思樂每天過來診平安脈,都有些意外:“湛禎這兩天一直上火,你怎么反倒一點兒事兒都沒有?”
咸笙嗅著新泡的果茶,對他笑了笑,道:“我信你們,肯定沒事兒的?!?/p>
“估計也就這兩天了,你多注意點兒?!?/p>
戚思樂囑咐了一番,又給他留了平日養(yǎng)身子的酥點,咸笙老實應(yīng)了,就著酥點喝了果茶,便扶著搖椅,懶洋洋的睡了過去。
湛禎幾天幾夜沒睡好,每天掰著手指頭算日子,琢磨他怎么還不生。
這天晚上,兩人躺在一張床上,咸笙一直很精神,睜著剔透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床頂。
湛禎沒睡意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平躺在床上,雙手交疊在腹部,帶著躁意敲著手指,忽然扭臉看他:“你怎么了?”
“我睡不著?!?/p>
“你別有壓……”
“我沒壓力。”咸笙打斷他,語氣很輕,道:“我覺得,我肚子里有東西在動,就是能感覺到他的動靜,但不疼不癢?!?/p>
湛禎坐了起來:“孤命人去喊戚思樂?!?/p>
“你喊他干什么?”
“你不是不舒服么?”
“不是。”咸笙解釋:“我覺得今兒有些不一樣,你躺下,躺回去,別鬧我,我安靜一會兒?!?/p>
湛禎不敢違背,他躺下去,皺著眉看咸笙,后者同樣雙手交疊在腹部,但沒躺太久,就重新側(cè)著了,他的手指垂在床側(cè),很輕的敲擊,規(guī)律很慢,卻有一種從容的美感。
湛禎:“……”
他是真不明白,咸笙怎么能裝的那么從容,還裝的那么像的。
咸笙躺了一會兒,然后又坐了起來,態(tài)度依然從容,至少看上去是這樣。
湛禎的心卻狠狠懸了起來:“真不叫戚思樂?”
咸笙下了床,湛禎立刻跟過去,小心翼翼的貼在他身后:“咱們還是叫吧,嗯?”
“我都沒疼?!毕腆蠂雷幼?,慢吞吞的,湛禎在后頭跟,也不得不慢吞吞的,“先別急著叫,我走幾步,安撫他一下?!?/p>
湛禎苦大仇深的望著他:“寶兒,你覺得你現(xiàn)在態(tài)度對嗎?”
“我對,我好著呢?!?/p>
咸笙白他一眼,卻忽然扶著桌子停下了腳步。
屋內(nèi)寂靜了下來。
湛禎屏住呼吸,一口氣提的越來越高。
咸笙皺了皺眉,伸手按住了肚子:“好像,不對勁兒了……”
“我就說你今天不對勁兒!”湛禎當場就急了:“如意,快去請戚思樂?。】欤?!”
如意在隔壁一下子竄起來跑出去,月華也急急走過來,還沒靠近,就聽到咸笙的聲音:“你急什么?你別急呀!”
湛禎說:“我急什么?我……你肚子是不是在動?他又在動?他往下沉呢!”
“是,是往下沉呢……”咸笙語氣不穩(wěn):“孩子,孩子好像,掉下來了……”
“在哪兒呢?!”
“裙子,裙子底下,你趴著有什么用,你掀裙子?。。 ?/p>
“你夾??!”
“我夾你的頭!他下來了!你給我接著!!”
“戚神醫(yī)!!”如意一路飛奔,人未到聲先至,戚思樂當即跳了起來,抓起準備好的東西就往外沖:“熱水,剪刀,干凈的棉被……丫鬟婆子都叫起來!!”
太子府的燈一個挨一個亮了起來,等到眾人紛紛趕到主臥門前,只聽到一聲響亮嬰兒哭聲。
戚思樂提著箱子,產(chǎn)婆拿著剪子,丫鬟抱著衣裳,小廝端著熱水。
面面相覷。
戚思樂先一步推門進去。
屋內(nèi),咸笙裙擺帶著血跡,額頭冒著冷汗,正靠在床邊,湛禎蹲在地上,摟著一個哭的正帶勁兒的崽子,渾身僵硬,光看表情,似乎還處于極大的恐懼和震撼之中。
戚思樂:“……”
百感交集,無話可說。
作者有話要說:崽崽超乖,一點兒都不折騰呆呆!